《阴阳鱼》连载第33章:时间如刀,空间如砧板,而你我都不过是鱼肉
1、失败的追求者
翟中庚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钟嘉琪的背影,并配上了一句话:如果你是一条河,我甘心做那柔波里的一条水草。他一改平时浪荡不羁的形象,非常郑重地跟父母谈起钟嘉琪。他像展示一件心爱的珍藏宝贝一样,用骄傲的语气,缓慢而细致地介绍了钟嘉琪的品行、作风、性格、家庭条件等等。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词语,生怕哪一个不够美好的字混进来,玷污了他心中无暇的白月光。
他的父母非常高兴,原因有二。一是他们的儿子终于收敛了玩心,不再以游戏的态度跟女孩子们交往了;二是儿子口中的那个女孩具有做一个贤妻良母的品质。再从照片上看,她温婉、娴静、端庄,若能嫁到自己家里,管束好儿子,那必定能让家庭更加繁荣昌盛,兴旺发达。他们表示将全力支持儿子追求钟嘉琪。
翟中庚很轻易就从父母那里拿到了一大笔钱。他决定投资加盟一家0-6岁的婴幼儿高端早教机构。他对钟嘉琪说:“你对我之前投资酒吧完全不支持,说那都是为了好玩。现在,我来做教育,应该能入得你的法眼了吧?”
钟嘉琪惊奇地看着他,笑说:“做教育?那你可要以身作则啊!”
翟中庚望着窗外的风景,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是想,万一哪天你同意跟我在一起,然后我们又有了孩子,早教的问题就解决了。”说完,他转过头,用热辣辣的眼光注视着钟嘉琪。
钟嘉琪的脸像火苗猛舔着的锅底,立马发红发烫起来。她赶紧低头搅动咖啡,说:“你想得太远了。”
翟中庚认真地说:“想远点,才有奔头!”
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古怪。钟嘉琪担心接下来的谈话会越来越尴尬,忙转移话题说:“给你讲一件好笑的事情。我妈妈公司里有一名员工,前几天请客吃饭花了七八百元,有些心疼,打算赢回来,饭后死活要打麻将,拉着大家打了一个通宵,输了2万。”
翟中庚想跟钟嘉琪多谈谈感情方面的话题,尽管她还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认为,如果一个女孩子跟你谈感情的事情越多,那你就越能接近她的心灵,并有机会占据一席之地。因此,在他看来,除感情之外的其他话题,都像是臭袜子臭鸡蛋,应该扔得远远的。可钟嘉琪的话他又不能不接,于是,他做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说:“两万又不多。”
钟嘉琪干净清澈的眼眸望着他,问:“你喜欢赌博吗?”
“偶尔打打麻将。你呢,打吗?”
“我妈妈非常讨厌赌博,不管什么牌局从不参加,也不准我打。以前,我有一个好朋友老是喜欢打麻将,我妈都不准我跟她来往了。”
“你妈妈管得真宽。成都人有几个不打麻将的?我还不信你妈妈的朋友亲戚一个都不打。全国人民都知道,坐飞机经过成都上空都能听到麻将声。不准打麻将?你妈这是看不起国粹呢!”
“我妈说,赌博是千日砍柴,一日烧光。只要去赌博,金山银山都不够输的。”
“不能这样说,小赌怡情,何况赌博也是有输有赢的。前提是你够聪明,就能赢多输少。其实我一直挺太好奇那些赌桌上的常胜将军是怎么做到的。”
“我妈说,不要去好奇。好奇是家破人亡的开始。”
“有一种赌博我还是觉得可以,没有输家,包赚。”
钟嘉琪脸上的神色,任何人不用翻译,只看一眼就能念出上面隐形的字句:谁信你谁就是傻瓜!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赌。有一次在女朋友的安全期去赌,结果他输了。两个人原本没有结婚的打算,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人家两个人都成了人生大赢家。”翟中庚咧嘴一笑,为自己将话题完美转回来的机智感到得意,“其实,我也想找一个女孩这样赌一把。”
钟嘉琪不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正色说:“一旦沾赌人就废了。不戒赌的人没有未来。黄赌毒,一样都不能沾。”
翟中庚觉得谈这些话题很没趣,像反复咂白开水。他无奈地说:“我感觉你就像我妈。”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想找一个像我妈一样温柔漂亮的女人,现在总算找到了。”
翟中庚那蓬勃、炽烈而又真挚的感情,如同熊熊大火的热浪,一阵又一阵地向钟嘉琪袭来。钟嘉琪被那热烈的情感逼迫到了墙角。她感到心慌气短,退无可退,便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匆匆与翟中庚告别。回到家,她将最近跟翟中庚交流的内容大致报告给了母亲。然后,她问妈妈要之前调查翟中庚的资料。她想仔细研读研读。宁燕摇头说没有。
“你不是说调查过吗?”
“就是找人简单调查了下,没有详细的资料。一次详细的背景调查,要花我好多钱的。不可能你随便认识一个男人,我就把那么多钱往水里扔啊!那样可不划算!”
“我感觉不对劲,他不像赌博输了1200万。”
“不管他输没输那么多钱,他都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一辈子的男人。”宁燕心里对翟中庚的评价不高。她只是把他当做女儿成长过程中的一名陪练,一块让女儿变得有锋芒的磨刀石。
钟嘉琪没说话,心里在想什么。
宁燕担心女儿心中的天平会偏向翟中庚,说:“你要通过他日常交往的朋友圈子,分析他的能力和喜好;还要通过他的谈吐习惯、见识阅历、做事方法,分析他受到的教育和家庭状况。不能只看感觉。有的女人只图看得顺眼,男人对自己好,就心甘情愿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像这个翟中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往上扑。但我敢断定,嫁给他的女人必然会后悔,不会幸福的。”
“为什么?”
宁燕托腮思量了一小会儿,给女儿分析起来。
“第一:他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良好。企业规模看似不小,全国两百来家加盟店,但企业固定资产中的厂房设备并不怎么值钱,土地都是工业用地,也不值钱。虽然平常现金流巨大,实际上各种成本很高,利润率很低。而且,说不定外面还有很多负债,外人很难摸清楚。像他家这种企业在市场上经不起多大的风浪,一旦生意上有什么波折,很容易倒地不起的。远不如我们家投资楼市稳当。”
钟嘉琪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他这个人的能力并不出众,也没有得到多少生意上的锻炼。一上来都是找父母出钱跟朋友合伙开一些这样公司,那样公司,都是打水漂而已。你从他的朋友圈子组成部分也可以看出来,都是些好吃好玩的二代。真正刻苦勤奋的二代,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像他那样开着跑车四处追姑娘。他跟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二代是玩不到一块儿的。他们的喜好和生活方式都不一样,没多少交集。所以,他不可能像那些有出息的二代那样,有能力接手父辈产业或打拼出新的事业。我看他以后连保住父母的事业都很难。”
钟嘉琪觉得,其实自己也算是一个没出息的二代。
“第三:人长得不错,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没眼力的女人开始会喜欢,久了也就知道不过是一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跟他谈谈恋爱无伤大雅,跟他步入婚姻就是进入坟墓。结婚了他不会顾家,肯定喜新厌旧,在外面拈花惹草。嫁给这种男人的女人,是有苦说不出,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一辈子受不尽的委屈。”
钟嘉琪感到庆幸,有妈妈的指点,自己的人生一定会幸福美满很多。
“从以上三点可以看出来了,他的能力不行,又大手大脚花钱,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花的。真以为他父母赚的钱是大水冲来的。他们家的财力根本经不住他这样挥霍。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似水冲沙。他父母忙生意,缺乏对子女的教育。其实他就是一个不太明显的败家子而已。一旦他父母的生意走下坡路,那他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你比他强的地方,就是你花钱没他那么大手大脚,虽然会被人骗些钱去,但我相信你以后会吸取教训。最重要的是,你妈妈的实力比他父母强。你妈妈对你的培养,也超过他父母对他的培养。这注定了他配不上你。没必要再跟他玩了。你将来的对象,不说能赚钱,至少也要是个能守住父母财富的人。”
钟嘉琪也不想再跟翟中庚周旋了,说:“我都听你的,妈妈。”
宁燕很欣慰,说:“你比以前长进多了。”
“全靠妈妈你教育有方。”
“你瞧,嘴巴都比以前会说了。”
“名师出高徒呗!”
之后,翟中庚约钟嘉琪,她再也不去了。她说,她跟新西兰的男朋友合好了,就不能再跟其他男人来往。翟中庚仍然坚持,说不介意,可以等。钟嘉琪说她介意,坚决不再赴约。两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面。唯有一次,是孙琳苓在家开生日party的那天。不过,钟嘉琪对翟中庚非常冷淡。礼貌应答了两句,她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任翟中庚如何热情,她都像一块冰一样,兀自冒着寒气。
翟中庚感到极其失败而且悲哀。
2、学习效果
宁燕眼中,这个世界是千疮百孔的,是弱肉强食的,是残忍冷酷黑暗的。生活中偶尔看到听到的一点点温暖的事迹,不过是茫茫黑夜之中的几颗星光而已,根本不能改变黑夜的漫长和无边无际。她期冀通过言传身教,让女儿变得跟自己一样,练就火眼金睛,不再被低价值的男人迷惑;练就铁石心肠,不再被任何情感束缚,以利益为重,保护好家庭来之不易的财富。但她看得出来,女儿表面上还算听话,但实际上根本不愿意变成母亲的样子。
她曾断言,如果将女儿长期置于自己一样的成长环境中,再用心指导,女儿会变得比自己更势利、更冷酷,在利益面前,更无所不用其极。可女儿并不赞同,她坚持认为世界还是美好的,是光明的,即使有零星的坏人和一些不美好事情发生,那也不过是自然界中的老鼠、蛇,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被它们咬了一口而已。
过去的两三年,宁燕耗费了大量心力在女儿身上,虽然女儿有些许改变,但仍然离她的目标很远。她时常感慨,对于那些长期生长在温室中的天真单纯的人,喋喋不休再多生活的艰难和世界的残酷,他们都很难听得进去。必须要将狂风暴雨,冰冻霜雪落到他们头上,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直至他们痛苦绝望,才会幡然醒悟。否则,他们始终认为自己跟那些圆滑、世故、残忍的人不一样,会永远保持美好、善良、博爱。马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们像一滴又一滴生来就处在常温状态下的水,从来没有处于低于零摄氏度和高于一百摄氏度的环境。你描述再多,他们也很难理解自己会变成冰雪和蒸汽。
基于女儿的特质,宁燕会将一些很简单的观念反复强调。她想,就是硬塞,也要将它们塞进她的脑袋中。她那么努力,像是从地平线处给黑夜塞进一个太阳。然而,她并无把握塞进去后就收到理想中的效果。所以,有时候,为了检验女儿究竟学习得如何,她会突然问一些问题。
一个周末的晚上,她问女儿:“你的经历也不少了。我现在考考你,如果一个又穷又帅的男人靠近你,还对你好。你怎么看这个男人?”
钟嘉琪莞尔一笑,说:“我给他拍一张照片,然后横着看竖着看呗。”
宁燕板着脸,清了清嗓子,让女儿认真回答,不要调皮,也不要用抖机灵的答案企图蒙混过关。钟嘉琪想说,妈妈你太严肃了,话到嘴边又随口水一块儿咽下。她明白,回答这种问题,必须按照妈妈的逻辑来。
她回:“这个男人肯定是看上我的钱财和美貌。”
宁燕颔首称许,再问:“如果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靠近你,又对你好。你怎么看这个男人?”
钟嘉琪略一思索,答道:“这是真爱吧,他喜欢我。”
宁燕说:“他仍然是看上你的钱财和美貌。”
钟嘉琪无奈地摊摊手,苦笑着说,这不就没区别嘛。
宁燕说:“有区别。又穷又帅的,不能交往。有钱有势的,可以!”
钟嘉琪说:“那我靠近一个又穷又帅的男人,我还对他好。你怎么看?”
宁燕说:“你中邪了吧!你花痴了吧!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看。”
钟嘉琪说:“那一个男人有钱有势还帅,再加上家世好、性格好、学历高。我主动靠近他,对他好。你又怎么看?”
那不正是宁燕心目中的满分男人吗?她欣慰地说:“那总算不枉我对你一番辛苦栽培。”
钟嘉琪说:“那样的男人并不会让我感到踏实。我会老,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会不断地长大。如果哪一天被他抛弃,妈妈,我肯定会伤心的。我只是一个能力平常的女孩子,没有才华,没有野心,爱吃爱玩,哪里配得上完美的男人?我只想找一个普通的靠得住的男人,有一点喜欢就够了,生儿育女,平安平淡地过完这一辈子。”
宁燕喟然长叹,说:“哪里有靠得住的男人啊?哪里有不喜新厌旧的男人啊?钱!只有钱才能让你靠得住!只有钱才不会背叛你!”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在大学里工作。我感觉他那样的男人靠得住。”
“你喜欢大学里工作的?你把他的情况给我讲讲,我给你分析分析。”
“不劳您老费心了。作为你亲传亲授的关门弟子,我已经知道你的分析结果。”
“那你知道怎么做?”
钟嘉琪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钟嘉琪对成彪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和信任感。她喜欢跟他聊天,给他讲心事。甚至,她还在他面前抱怨母亲。之前,她从未对其他任何人用如此口吻谈论过母亲。那天,是在她开车送成彪回家的途中。
她说:我妈妈实际上只爱自己,并不爱别人。
成彪望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段路,说:你妈妈没错。一个爱自己的人,才会真正爱其他人。
她轻轻摇头,说:她不爱其他任何人。她说爱我,可我却认为,她只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保险箱,一个可靠的保管她众多财产的工具罢了。
成彪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交浅言深了。如果你总是这样跟人说话,很容易被别人了解到你的家庭情况及隐私,抓到漏洞,对你不利。你上句话里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一是你家里很有钱;二是你妈妈在努力培养你;三是你妈妈的培养效果不好;四是你对你妈妈很有成见。如果遇见一个精于世故的人,他的立场肯定会跟你站在一边,顺着你的话,得到你的信任,让你引他为知己。然后,你会源源不断透露更多私密的信息给他。你想,万一他有坏心思,你会有好结果吗?
她问:为什么你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而我就会?
成彪说:我也不是完全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只是说,相对来看,可能性小很多。同样的付出,选择我这种人和选择你得到的收益是天差地别的。
下车的时候,成彪特别加重了语气强调说:除了你妈妈,其他人不管是谁,脸上笑容再多,讲得再好听,说得再顺你的心意,你都不要相信。
钟嘉琪感到有些奇怪。成彪不过才认识她的几个熟人就如此武断地下结论,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她问:那你说的话我该相信吗?
成彪回:我劝诫你保护好自己的话,你可以信。其他好听的话,你都不要信。
钟嘉琪忍不住笑,反问道:你对我说过好听的话吗?
成彪淡淡地说:如果我说好听的话,你别信就对了。
3、身边人的圈套
孙琳苓经常在钟嘉琪面前谈起翟中庚。
她说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像个花花公子,其实挺痴情的。还说翟中庚因为钟嘉琪的冷漠非常痛苦,最近一直在笑气里寻找安慰,迷恋那种虚妄的刺激,已经上瘾了。她希望钟嘉琪能去关心一下翟中庚。
钟嘉琪说:“那个笑气不是说对人体的影响比抽烟喝酒还小吗?”
孙琳苓说:“上瘾之后一天抽几百上千支,已经伤害到了他的运动神经,走路都偏偏倒倒的。他的喉咙和舌头也变得很极其敏感脆弱,一杯温牛奶,都能辣得他泪流满面。”
在孙琳苓的软磨硬泡之下,钟嘉琪给翟中庚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样。翟中庚有气无力地回答,医生说, 如果继续下去,可能永久瘫痪。钟嘉琪叹了一口气,说:“我妈妈说,人只要沾上毒品基本上就废了,不可能重新做人,这不是靠意志就能扛过去的。不过你这个笑气应该没那么严重,但是也要很努力才能戒掉,不然一辈子都毁掉了。”
翟中庚希望能跟钟嘉琪见面,钟嘉琪没有答应,只是勉励他勇敢坚强一点,争取早日康复。翟中庚说,他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孩子如此肝肠寸断过。接下来,他像是喝醉了说酒话,又像是陷入了谵妄状态,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是真地爱钟嘉琪,真地想娶她,没有她,他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钟嘉琪急忙挂了电话。如果是她喜欢的男人说情话,她自然会很开心。可是别的男人这样说话,只会让她觉得是负担,心中也变得烦躁和慌乱。她宁愿听翟中庚说他以后会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好好生活,而不是这些不切实际的糊涂话。
唐丹妮听说了翟中庚的事情后,对钟嘉琪说:“之前他还送了一套兰蔻的护肤品给我。硬塞给我的。让我在你面前为他多美言几句。”
钟嘉琪没想到,翟中庚居然还用过这一招。
唐丹妮说:“他出手确实大方,还许诺,如果他追到你,他要送我一个爱马仕包。如果你们结婚,他还要送我更大的礼物。还有,他要我保密。我现在告诉你,是认为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爱。看来,他确实是真爱你,想娶你。”
回到家,钟嘉琪问母亲:“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舍得?”
宁燕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一种预感,他那么处心积虑,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钟嘉琪点点头,深有同感,但又想不出不好在哪里。
宁燕说:“从唐丹妮的话里,你还能推算出什么?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好想想,明天告诉我。”
钟嘉琪遵从母亲的嘱咐,打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可她的头沾到枕头没一会儿,眼皮就像城门落下千斤闸一样闭上了,脑袋也好似电脑宕机一样停止了运转。她睡着了,迅速进入了深度睡眠。早上,被母亲追问到昨晚问题的答案时,她才想起有那么一回事,又赶紧开动起脑筋来。以她的能力和思维,平时深思熟虑都很难有精彩的见地,这种临时抱佛脚纯粹就变成了敷衍应付。她胡乱说了几个推算结果。那些想法,像水还没烧开时蒸笼里的包子,明显没熟,可慌里慌张的她也顾不上许多,手忙脚乱地将其端到了妈妈面前。
宁燕一直摇头,看女儿毫无悟性,只得挑明了:“他对唐丹妮这样,那肯定对孙琳苓也一样。唐丹妮告诉了你,而孙琳苓没有。想想看吧。跟你有关的事情,你的朋友知道了,却让你一直处于盲人聋子的状态,这肯定不是真正想为你好!反正我是这里理解的,消息不管好坏,只要跟我相关的,我朋友知道了必须告诉我。以为瞒着我是对我好,滚蛋吧!这算锤子朋友!”
“也许,翟中庚根本就没送东西给她?”
“她那种人?不送给她,她也会主动要的。”
“也许,她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说不定过几天就告诉我了。”
宁燕翻翻白眼,不置可否。女儿还是习惯于把人往好处想,这个坏习惯实在是太顽固了,像皮肤一样附着在她的血肉上,难以剥离。宁燕暗自叹息,看来,心头上不被人插满刀,不受够罪脱几层皮,女儿的心态和思维将难有巨大的改观。
钟嘉琪没有等到孙琳苓告诉她收过翟中庚的礼物,而是等来了月经推迟、呕吐、恶心、反酸等生理反应。宁燕没想到,女儿的肚子被人突袭了。面对妈妈的质疑,钟嘉琪也是一脸茫然,自己怎么不明不白就怀孕了?就是蜜蜂授粉,花朵也应该知情吧!
思前想后,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在孙琳苓家开生日PARTY那天,翟中庚也在。那天晚上,一群人玩得比较疯,钟嘉琪不知怎么就喝醉了,便到孙琳苓的卧室休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孙琳苓赤身裸体着相拥而眠,虽然身体有些许异样,但她也没作多想。算下来,日子也差不多合得上。
听了钟嘉琪的分析,宁燕如五雷轰顶,想骂女儿大意,可这场戏又是自己逼女儿去演的。她知道,如果自己的身边人要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自己是很难完好无损的。母女俩对坐着沉默垂泪,不觉就到了深夜。
宁燕的脑子一刻也没闲着,里面一个又一个想法粉墨登场:有通过手段收集证据让翟中庚去坐牢的,有让孙琳苓吃不了兜着走的,有让钟嘉琪把孩子生下来养的……每一个想法里面都有翟中庚的赔罪道歉,孙琳苓的后悔痛哭,女儿的安然无恙,自己的稳操胜券。她的脑子越是不停地转,她人越是精神。夜深了,虽然不困,但也该休息了。宁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问:“你喜欢他吗?”
钟嘉琪摇摇头,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湿漉漉的痕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宁燕长叹了一口气,说:“那没有其他选择了。做一次全身检查,联系医生赶紧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吧。”
钟嘉琪低下头,小声抽泣着说:“对不起,妈妈,这件事情我没做好。”
宁燕知道女儿在这件事上面已经够努力了,完全听从了她的安排,但还是被别人暗算了。这不能怪女儿,自己也有疏忽的责任。她把女儿揽过来,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宽慰道:“如果让我遇到这样的朋友,或许会比你的遭遇更惨。”
钟嘉琪慢慢收住了哭声。
“这件事你要长个记性。你要明白,你的朋友是会害你的。我老早就告诉你孙琳苓这个人不值得结交,你不信,非要上这么大个当才醒悟。现在你告诉我,如果以后你不想再被她害,你应该怎么做?”
“我肯定不会跟她做朋友了。我只想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得了什么好处?”
“然后呢?”
“然后我再也不跟她来往了。”
“这是一个方法,但不是一个高明的方法。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钟嘉琪仔细聆听着母亲的教诲,如同干裂的大地,收集着天空中飘下的所有雨点。
“你的心里不能再把她当朋友,要把她当敌人。你做不做得到?”
钟嘉琪点点头。
“你的行动上,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言语上表情上,仍然跟以前一样亲密,但是,你要下意识地防备她。如果她让你去哪里吃喝玩乐,你一定不能去了,你就推说忙,你妈妈现在把很多工作交给你在做,你抽不出时间去。做不做得到?”
钟嘉琪再点点头。
“她问你最近的情况,你都要大而化之地说,绝对不能告诉她你的详细情况。相反的是,你要通过各种手段了解她的详细情况,掌握她的弱点和可以打败她的缺口,慢慢等,十年八年地等,在不触发法律的范围内,找机会给她设一个圈套。圈套一定要大,一定要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一定要狠狠地把她往死里整。如果圈套太小,让她有机会翻身,那还不如不下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做不做得到?”
钟嘉琪摇摇头,说:“没必要这么狠吧,妈妈!”
宁燕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对你的敌人太仁慈了,女儿!我真希望的我的对手都跟你一样。可惜,你却是我女儿。”
做完无痛人流手术之后,钟嘉琪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可爱的小孩,浑身是血,对着她哭喊,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醒过后的钟嘉琪心如刀绞。想到一个来投奔自己,认自己做妈妈的小孩,就这样被杀死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孙琳苓跟唐丹妮埋怨说:“嘉琪的脾气最近怎么变得又暴躁又古怪?像是谁借了她的米还了她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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