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台剧《不够善良的我们》迎来了大结局。这部在实时热门连续霸榜数周的电视剧，把中年女性的挣扎描摹得细致入微。面临中年危机的简庆芬（林依晨饰）生活充满了重复和平凡，日复一日地照顾孩子、上班、应付婆婆，夫妻生活也归于平淡，一切都乏善可陈。她开始寻找能给生活带来刺激的事物，甚至设定了一个假想敌——年轻时的情敌Rebecca（许玮甯饰），在社交账号上窥探对方的单身生活，暗中对比。两段似是平行时空的人生再次产生交集。
这部剧的豆瓣评分从开局的8.5一路走高，一度达到9.0，虽然在大结局揭晓后被不少观众指责“烂尾”，跌至8.3，却依然掩盖不住细腻洞察下，观众被引发的深度共鸣——如何处理与原生家庭的关系？
是走入婚姻还是保持单身？
简庆芬和Rebecca面临的问题，背后是大多数女性都会面临的母题，隐藏着文化的规定、思想的碰撞、社会的规训与演变。要想更深入理解，需要我们从更高的纬度俯视。▼点击下图▼
以下内容来源 | 三联中读精品课《从女性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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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步入婚姻关系，会面临与单身或恋爱时期截然不同的性别问题。这主要是因为，在现行的父权制婚姻制度下，我们在婚姻中所扮演的性别角色深刻影响着女性的心理状态。性别角色是指社会和文化对不同性别所持有的一系列期望和要求，这些期望和要求关乎个体在社会及家庭中的角色定位、行为模式、职责分配和权益享有。在父权制的婚姻体系中，性别角色通常被划分为丈夫与妻子、父亲与母亲等角色。这些角色对婚姻中的男性和女性提出了截然不同的预期。至今，仍有许多人坚持认为，婚姻中男性应主外、女性应主内，即男性负责家庭的经济来源，而女性则负责家务和子女教育。即便在成为父母之后，社会对父亲和母亲的期望也存在明显差异。
《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剧照
我们必须认识到，婚姻中的性别角色往往是由社会和文化所构建，而非生物学决定。这意味着，这些性别角色和期望是基于文化传统、价值观和社会期望等因素而形成的，并且它们会随着时间和地域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例如，当下我在婚姻中所面临的性别角色期望，很可能与我母亲或外祖母在她的婚姻生活中所面临的期望大相径庭。此外，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婚姻，如美国文化与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婚姻，其性别角色的期望可能截然不同。这也正是我在临床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跨文化婚姻中，夫妻之间可能因性别角色期望的差异而产生矛盾的原因。例如，当妻子来自中国而丈夫来自美国时，他们在婚姻中可能会面临因性别角色期望不同而产生的冲突。02
被吞噬的自我认同感
婚姻中的性别角色是如何影响女性心理的呢？首先，让我们探讨女性所承担的家务劳动，包括那些显而易见的和隐蔽的家务。显而易见的家务劳动众所周知，是基于性别角色的传统观念，即“男主外，女主内”。因此，许多女性在家庭中实际上承担了比男性更多的体力劳动。研究也日益表明，在家庭责任方面，女性相较于男性，投入了更多的脑力和情感，这不仅包括那些显而易见的家务，也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隐形家务。那么，隐形家务具体包括哪些内容呢？举个例子，我可能需要为丈夫列出他本周去超市的购物清单，这就是一项隐形家务。此外，我还需负责安排孩子的游戏活动、预约体检，为拜访父母准备礼物，以及思考如何安抚老人等。
《开心家族》剧照
这些隐形家务的难度在于其难以量化，因为它们是不可见的，涉及情感投入，隐藏在显而易见的家务之中。我们甚至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何时开始承担这些隐形家务的，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此外，我身边的许多女性朋友，以及我的女性来访者们，都曾向我表达过，在婚姻中，她们时常感到自我认同感被蚕食。这是因为社会对于理想妻子和母亲的形象有着诸多要求和期望。相比之下，对于父亲角色的期望则宽松得多，男性可能仅通过每天陪伴孩子玩耍，便能被视为好父亲。然而，对于母亲，社会往往有着更高的要求。
《绿皮书》剧照
03
直面愤怒，才是处理矛盾的关键
我们要怎么样去处理婚姻当中我们所面临的性别问题，又要怎么样去处理婚姻矛盾？作为一名女性主义心理治疗师，我在今天给出的建议可能会和你身边的人给出的建议是正好相反的。我的建议是：直面内心当中正义的愤怒，才是处理这些婚姻矛盾的关键。不是让你去息事宁人，我甚至不觉得你应该一开始就想着怎么样去和你的先生去沟通这些感受。我觉得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真实地去感受、去体验内心世界的这种愤怒、不满、委屈、困惑、后悔等等感受。
《我的天才女友》剧照
在我从小的教育里面，愤怒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禁忌的话题，因为一讲到愤怒就会让我联想到暴力、失控、冲动等等。我想小时候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样和愤怒相处，我只是被教育说不能愤怒。我知道虽然愤怒的污名化对于男性和对于女性是一样的，但是我更加觉得在这个社会上面好像对于女性的愤怒，大家更加地不能接受。可以想象一下，你心里的愤怒女性形象是什么样的？在我成长的那个年代里面，一个愤怒的女性她要么是一个疯子，要么就是一个市井泼妇。女性的愤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要么是被忽视的，要么就是被污名化和妖魔化的。可是有的时候，我们的愤怒是唯一一个可以支撑我们走出一段充满不公平、不尊重，甚至是虐待的关系或者是环境的力量。如果我们一旦没有了愤怒，我们就会不知道原来别人对我做的这些事情是不对的。原来我在婚姻里面承担的期望，承担的这些角色是不公平的，如果没有愤怒，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还值得更多、更好、更合适的人或者是事情或者是关系。
《请回答1988》剧照
所以我经常会和我的来访者们说这样一句话：愤怒完全不可怕，可怕的是压制你的愤怒。每当我们去压抑自己的愤怒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在跟自己说，我的感觉不重要，我的体验不重要，我的想法不重要，甚至我不重要。就会像很多女性所说到的，我在这段婚姻里面慢慢失去了自我，可能就是从失去我们愤怒的能力开始的。所以在婚姻当中，我们所感受到的性别问题产生的这些愤怒情绪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一定要让自己直面它们，并且感受它们。女性困境，不止存在于婚姻里。在课程《从女性出发——女性主义视角下的自我、关系与社会》中，三联中读邀请了以戴锦华、柯倩婷、吴小英为代表的的7位权威女性学者，从女性主义、身体、气质、亲密关系、婚姻、母职、代际关系、职场等8大现实议题切入，剖析你已经遇到的，正在遭遇的，未来会面对的性别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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