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差点当上保安队长的人，成了爆款《工厂》的导演｜案例幕后

Q：案例SHOWCASE

A：冬泳社导演 李烜（花导）、冬泳社企划 罗罗

Q：MV这么火，感受怎么样？

A：真的挺惊喜的，我们自己也在消化这个事情。

其实收到河南神（河南说唱之神）发来的demo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定会是个好作品，我们一定要把它拍出来。但当时只是觉得这首歌可能会在小范围内稍微小火一下，没想到它可以引发社会上这么大范围的共鸣，就觉得还蛮神奇的。

Q：这次《工厂》的合作有一个什么样的契机吗？

A：我大学的时候就有听他的歌，那个时候《我裂开了》的专辑很火。当时是作为听众关注他，因为一次拍MV的合作，我们才从「网友」变成了「朋友」。

我们了解他的成长轨迹，也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在表达什么。这次合作就是一个直觉上的冲动，没有过多的思考。

Q：这个MV有一个整体的设计思路吗？

A：我们听到歌的第一感觉是非常有乡土情怀，我们一定要把它拍出本土的样子。因为对大众来说，说唱是从欧美那边流行起来的，还是一个舶来品。但是我们听了很多中国的说唱，也一直在思考：中国到底有没有嘻哈文化？我们这样土壤里如果真的有类似嘻哈文化的东西，它是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做这个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想过具体要做什么，但有一定不做的。比如不想用太欧美流行的、比较潮流的视听语言。选择用一些更中式的表达，更有温度一些。再利用一些轴对称、很有仪式感的构图，加上我们团队一些比较梦幻的内核，把它混搭一下，让这个MV看起来更加本土。

我们觉得河南神才是这首歌最核心的创作者，我们也不希望加入太多我们的东西。主要还是以一个观察者的角度还原他生长的地方，以我们的方法把它表达出来。

Q：具体拍摄之前有做哪些准备？

A：我跟河南神在他的家乡焦作一起生活了七天，去了解他是怎么想、怎么创作出这首歌的。当时他带着我逛了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各个地方，基本上把焦作跑了个遍。

我们在看场地的时候，就已经在预想正式拍摄的时候拍什么内容、表现什么氛围。但是我们没有那么严肃的讨论。就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一边买一边玩一边看。

Q：拍摄现场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A：有的。其实MV里的群像，都是河南神妈妈秧歌队里的队员。一开始我预想的只有八到九位，想铺满南神后面的背景画面，这样会更有环境感一些。一般群像戏我们的难点其实人不够多，到了这里，难点反而变成人太多，大家关系都很好，谁都想上镜，没有办法做取舍，索性大家都一起来了。他们平常就很有戏，在镜头前每一个人都很积极地「抢镜头」。

《工厂》拍摄花絮

Q：除了《工厂》之外，还有另一个诺米diss谢帝的MV也很火，你们会觉得这种同时流行的内容有一些相似性吗？

A：我觉得它们都非常符合嘻哈精神，都很本土。

Q：有网友评论说MV比较抽象，有时候很像贾樟柯的片子，你觉得呢？

A：我们虚心接受网友一切真诚的评论。

我们看到说像贾樟柯的片子的时候觉得很开心，因为我们也喜欢他。可能这个土地上的基因就是这些，中国人拍故土的话就是会有这些东西出来。

Q：你在成为导演之前，还有过哪些探索吗？

A：做导演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因为我从小就开始学应试绘画，但不是特别喜欢，反而受电影、电视剧这些流行文化的影响很大。所以我虽然大学专业是版画，但毕业作品却是纪录片，跟其他同学不一样。

中间也做过一段时间自媒体写手，但写了两三年确实写疲了，迷茫的那段时间，还去面试过保安，就在上海静安区体育馆，真的面上了，但是没有去。

后来我的一些朋友开始做说唱，我帮他们拍，就这样开始做了导演。本质上我是喜欢「自己的表达被人看到」的那种感觉，自媒体是这样，导演也是这样。

Q：你们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很早就认识的吗？大家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A：花导和罗罗先认识，就拉了两边的好朋友一起，一边是专业的制作经验，毕业于伦敦电影学院、伦敦艺术大学，曾在广告行业打拼；一边是野性的生存履历，摇过奶茶，应聘过保安，当过顺风车司机，两边就很好的中和了。

我们能聚在一起做这个，是因为MV给我们的创作空间很大，我们不用像跟甲方汇报一样去拍东西。它也允许我们有自己的表达，可以跟音乐人深度密切地共创一个作品。这个东西对我们团队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就每个人的参与感都很强，都在发挥自己的长处，我们也会更有成就感一些。

Q：为什么会想从一个朋友转变为一个正式团队？

A：我们都厌倦很商业的东西，有很强的自我表达欲望，朋友里又有音乐人、导演、企划，就自然走到了一起，但那个时候还是朋友组织。直到我们参加了88rising的比赛，拍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支MV，拿了一等奖。之后别人开始找我们拍，才成为了正式团队。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努力要求自己，一步步成为真正意义上「成熟的专业团队」，因为我们享受和朋友合作的氛围，但也不希望无休止地消耗我们的友情，还是要找到生存的方式。

其次，我们想做的实在是太多了，非常期待做更优质的项目，和更厉害的人合作，首先要做的其实也是提升我们自己，开始在科学地管理项目。说实话，这对“人均P人”的我们其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跨出了这一步，我们每个人都觉得更清晰了。

《工厂》拍摄花絮

Q：你们的创作流程是什么样的？

A：因为是朋友组织，其实大家合作起来会比较有默契，和完全商业工业化流程比起来，除了明确的工种之外，其实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色里有一些“导演思维”，大家都属于“六边形战士”，所以大家会用各自擅长的能力互补，遇到自己卡壳的部分也会经常找团队脑暴一下，很多点子聊着聊着就出来了。因为大家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所以“争吵”也是家常便饭，没有争论就没有火花。

Q：有矛盾的话会怎么处理？

A：本质上我们都属于那种“很难管”的人，我们并不完美，也都很容易犯错。我们觉得比较行之有效的方式，就是直击“每个人的痛点”。我们会制定一些特别的契约，比如其中一个人特别爱面子，但是又重复犯同样的错误3次以上，就让他把自己的错误写脸上，并且主动邀请朋友们出来吃饭。罚钱这种措施，对我们团队的人来说，基本上是没有用的。

Q：你们现在做MV的收入可以支撑组织运转吗？你们的商业收入主要来自哪里？

A：可以的，因为我们也拍了一些还不错的品牌和艺人。

现在我们更多的还是从视觉创作方面来营收，会有选择性地接项目。要保持自己的调性，就没有办法服务那么多人。而且初期的时候，我们就会把非常需要「服务方」的人筛选掉。

所以其实跟我们合作的品牌和艺人都非常尊重且支持我们，给予我们最大程度的创作空间，是互相信任的状态，彼此认同感也比较高。

Q：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A：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比较共同的理想，觉得我们还可以一起做更多的事情。我们都希望冬泳社这个组织的存在可以远超于个人的意义，希望这个组织可以被更多人看见。我们真的是一群极度有着共同理想的好友和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