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东西5月15日报道，北京时间今早7点整，销声匿迹已久的OpenAI联合创始人、首席科学家伊尔亚·苏茨克维（llya Sutskever）在社交平台上发文，宣布“决定离开OpenAI”。苏茨克维说，他相信OpenAI在几位高管的领导下会构建安全又有益的AGI（通用人工智能），并透露他对接下来的工作感到兴奋，这是一个对他个人而言非常有意义的项目，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分享细节。
紧接着，OpenAI联合创始人兼CEO萨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发文称：“伊尔亚要与OpenAI分道扬镳了，这让我很难过；伊尔亚无疑是我们这一代最具才智的人物之一，是我们这个领域的指路明灯，也是一位亲爱的朋友。他的才华和远见是众所周知的；他的热情和同情心不那么为人所知，但同样重要。没有他，OpenAl就不会有今天。”
“虽然他有一些对个人有意义的事情要做，但我永远感激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并致力于完成我们共同开始的使命。我很高兴有这么长时间能接近这样一位真正杰出的天才，一位如此专注于为人类创造最好未来的人。”阿尔特曼写道。同时，他宣布OpenAI原研发总监雅库布·帕乔基（Jakub Pachocki）将接任OpenAI首席科学家，称其是“我们这一代最具才智的人之一”、“已经管理了我们许多最重要的项目”。帕乔基自2017年以来一直供职于OpenAI，是开发GPT-4背后的“关键先生”。他也发文回顾与伊尔亚·苏茨克维的交情：“伊尔亚把我带进了深度学习研究的世界，多年来一直是我的导师和棒极了的合作者。他对深度学习的不可思议的愿景是OpenAI和AI领域今天的基础。我非常感谢他与我进行的无数次对话，从关于AI未来发展的高层讨论，到深入的技术白板会议。我会想念和你一起工作的。”
OpenAI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格雷格·布罗克曼（Greg Brockman）当然也要来送祝福。苏茨克维不仅是他的创业伙伴、他的朋友，还是他结婚典礼的司仪。布罗克曼发文称：“我们一起规划了OpenAI今天的发展方向。当我们在2015年底开始时，OpenAI还是一个非营利组织，其使命是让AGI顺利运行，但没有一个可靠的计划来实现它。在早期，伊尔亚和我花了无数的时间认真思考文化、技术方向和战略的各个方面。我们一起意识到，为了建造规模空前的超级计算机，我们需要筹集比任何人想象的多得多的资金。”“我们在非营利组织中一起筹集资金，筹集的资金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多，但仍然远远不够。我们建议创建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机构，为这项使命服务。一旦这个目标建立起来，我们就会继续调整和塑造公司的价值观，继续专注于我们的AGI使命，同时努力解决如何每天取得进展的棘手实际问题。”“伊尔亚是一位艺术家。他的远见和热情是有感染力的，当我刚刚起步的时候，他帮助我了解了这个领域。他不怕从直觉中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我们的灵感来自1962年出版的《未来概览》（Profiles of the Future）一书，该书开篇描述了一些错误的思维方式，正是这些思维方式导致科学家们断言灯泡、飞行和进入轨道是不可能的，而不久这些壮举就实现了。因此，尽管人们怀疑AGI在可预见的范围内的任何地方，但我们会深思熟虑，并根据我们的信念采取行动，相信深度学习可以把我们带到那里。”布罗克曼写道。
伊尔亚·苏茨克维是以色列裔加拿大人，1985年出生于前苏联，在以色列长大，2013年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获得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师从2018年图灵奖得主、“深度学习三巨头”之一杰弗里·辛顿。过去十年兴起的AI落地浪潮中，深度卷积神经网络AlexNet、时序预测回归模型Seq2Seq、主流机器学习框架TensorFlow、AI围棋机器人AlphaGo，这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科研成果都有苏茨克维的贡献。特别是2012年出场的AlexNet，由辛顿和他的两位弟子苏茨克维、亚历克斯·克利切夫斯基（Alex Krizhevsky）一起开发，在当年的ImageNet大规模视觉识别挑战赛中以显著优势一举夺魁，相关论文引用次数超过60000次，对于深度学习走向主流和GPU成为主流AI训练芯片都功不可没。
▲苏茨克维（左）、亚历克斯（中）和辛顿（右）
据英伟达创始人兼CEO黄仁勋回忆，研发AlexNet时，是苏茨克维专程从多伦多开车到纽约，买了一整个后备箱的当时最新版GTX 580显卡。日后正是这个满登登的后备箱，打开了AI新世界的大门。2013年，AlexNet团队又一起创立了深度学习创企DNNResearch。这家初创公司随即被谷歌、微软、百度、DeepMind激烈竞拍，最终花落谷歌，苏茨克维也被谷歌大脑（Google Brain）聘请为研究科学家。加入谷歌大脑之后，苏茨克维对语言处理非常感兴趣。他主导研发序列模型Seq2Seq模型，击败了当时表现最好的翻译器，带动了谷歌翻译的巨大进步。如今主流大模型所普遍采用的Transformer架构，最初便是用于解决Seq2Seq问题。在谷歌首席科学家、谷歌大脑团队负责人杰夫·迪恩（Jeff Dean）眼中，苏茨克维总是“对事情发展方向有很强的直觉”。在谷歌大脑没做多久，苏茨克维很快就开启了新副本——OpenAI。2015年12月，马斯克、阿尔特曼、PayPal联合创始人彼得·蒂尔、Stripe CTO雷格·布罗克曼等硅谷大佬，因为担心谷歌垄断AI技术，联手创办了一家非营利组织OpenAI。在马斯克力邀之下，苏茨克维加入了OpenAI创始团队，并担任首席科学家。
▲OpenAI早期部分成员合影，最后排右一是苏茨克维（图源：MIT评论）
马斯克将这段挖人经历称为“最艰难的招聘战之一”。税务报表显示，OpenAI给苏茨克维的年薪是190万美元。据说当时为了挽留苏茨克维，谷歌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提出把给他的年薪提高到OpenAI待遇的两三倍，结果还是没能留住人。为此佩奇把这笔账算到了马斯克头上，导致原本有望修复的两人关系走向破裂。
作为OpenAI的灵魂人物，伊尔亚·苏茨克维的离开，对OpenAI来说是绝对的阵痛。苏茨克维主导了从GPT-1到GPT-4、ChatGPT多款大语言模型的研发。同时他领导开发了业界蹿红的DALL·E 1文生图模型，如今的DALL·E 4正是基于该版本迭代而来。在苏茨克维的带领下，研发团队每当遇到困难，都能在半年或一年内找到新的解决方案。无论是OpenAI内部人员、顶级AI学者还是叱咤科技圈的马斯克，都对他给予高度评价。布罗克曼称赞他是一位“脚踏实地的人”、“清晰的技术专家”、“拥有广博的知识和远见”，而且“总是能够深入研究当前系统的局限性和功能的细节”。和辛顿同样是2018年图灵奖得主、“深度学习三巨头”之一的约书亚·本吉奥（Yoshua Bengio），记得阿尔特曼说过苏茨克维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研究人员之一，认为OpenAI首席科学家不太可能有比苏茨克维更好的人选。马斯克更是将挖到苏茨克维视作“OpenAI取得成功的关键”，并评价他“不仅聪明，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去年OpenAI突发夺权事变，苏茨克维被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时，作为不明真相吃瓜群众的马斯克，仍愿意站出来给予坚定的信任和支持：“伊尔亚有很好的道德准则，不追求权力，除非他觉得绝对有必要，否则他不会采取如此激烈的行为。”
去年11月18日，OpenAI官网突然宣布将阿尔特曼、布罗克曼除名，苏茨克维便是“始作俑者”之一。此事发生的令人大感费解，当年苏茨克维是被阿尔特曼、布罗克曼盛情邀请进入OpenAI联创团队的，为了等苏茨克维做出是否加入的最终决定，他们甚至推迟了OpenAI官宣成立的时间。根据各路信息拼凑，苏茨克维先是与3位董事会成员谈话，达成了一致，在阿尔特曼、布罗克曼不在场的情况下召开了一次董事会，做出除名决定。随后外界舆论、OpenAI员工以及一众OpenAI投资方要求阿尔特曼回归复职，压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当临时CEO穆拉蒂刚上任32小时就倒戈宣布支持阿尔特曼，当阿尔特曼、布罗克曼冲回OpenAI总部要改组董事会，当所有网友都以为这将是阿尔特曼必然取胜的一战，结果，苏茨克维站了出来，向媒体宣布：绝不让阿尔特曼重新担任CEO。他的态度非常坚决，称这是捍卫公司使命的“唯一途径”，因为“阿尔特曼的行为和董事会的互动削弱了其监督公司AI开发的能力”。就在人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苏茨克维又奉送了一个180度大反转，为自己参与董事会行动所制造的混乱公开道歉，并在OpenAI员工逼OpenAI董事会下台并召回阿尔特曼和布罗克曼的联名公开信里签名。
这场权斗大戏最终以阿尔特曼、布罗克曼的回归画上句号。复职之际，阿尔特曼接受了外媒的采访，当被问到苏茨克维为何改变立场时，阿尔特曼说：“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你得直接去问伊尔亚。”他在在致全员信中称，正在讨论如何让伊尔亚继续在OpenAI工作。而后，苏茨克维表面上职位还是OpenAI首席科学家，却不再出现在公众视野。在发布今日宣布离职的推文前，苏茨克维在社交平台X上的最后一次动静停留在2023年12月15日转载超级对齐团队拨款的文章。
今年2月，OpenAI视频生成模型Sora一夜之间火遍全球，苏茨克维却依然缄默。此后怀疑他已经离开OpenAI的传闻沸沸扬扬、越传越广。3月2日，马斯克突然向旧金山高等法院提起诉讼，状告几位OpenAI联合创始人以及OpenAI多个实体，被告名单中也没有出现苏茨克维的名字。
在OpenAI创立的第十年，杰出的计算机科学家苏茨克维终究还是选择了与OpenAI分道扬镳。失去苏茨克维的OpenAI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苏茨克维所言的“非常有意义的项目”将是怎样的新开端？我们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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