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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过世后,我和她的闺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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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3年,我大学毕业后到株洲市一所中学教书,97年和同事胡晓丽恋爱结婚,并于次年生下儿子皓然。
2003年,胡晓丽在学校例行体检时查出肝部肿瘤,复检确诊癌症。
我们两口子都来自农村,平时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基本上就支援了老家,手里没有什么钱。
为了给晓丽治病,我不顾劝阻把单位分给我们的房子低价卖了,把儿子送回老家请父母帮忙照顾,自己学校——医院两点一线奔波,一下班就守在医院照料晓丽,期待奇迹出现。
为了省钱,我没租过陪护床,总是搬条凳子放在晓丽床边,趴在床沿睡一宿完事。
呆的时间长了,和医护人员也混熟了。有个叫胡欣的小护士对我们特别关照,还因为和晓丽同姓,两人结成姐妹,一直对我姐夫姐夫的叫得欢。
胡欣家条件好,经常带水果牛奶给晓丽吃,说是她家“吃不完要坏掉要过期了,姐你就帮个忙呗!”
手术、放化疗后,晓丽的病情还是恶化了。在她最后的日子,我把皓然接过来陪她。
小孩子皮得很,我白天还要去上课,胡欣就跟同事调休,白天帮我管孩子、陪护晓丽,晚上再上班。
这个时候的晓丽全靠止痛针缓解,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有一天她醒来,突然拉着我们父子的手,巴巴地望着我:
“老公,谢谢你的陪伴!此生有你,是我晓丽的福分。我只有这么长的命,怨不得别人。
老公,我走后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再找个伴,有人照顾你和孩子,我才放心。
我只一个要求,不管怎样,请你一定要管好我们皓然,让他成人成才,答应我好不好?”
面对晓丽恳切的目光,我心里泛滥成一片汪洋,紧紧把她枯瘦的手握在掌心,郑重地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儿子,培养他成才!”
胡欣看到这一幕,哭着跑了。
2004年元旦,晓丽在我怀中闭上了眼睛,留下我和年仅5岁的儿子,还有一屁股债。
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北风把雪花刮得漫天雪白。那无边的白,白成了我的脑海。

-2-

学校为了照顾我,给了我一间空房子,让我和孩子有个地方栖身。
我白天强打精神上课管孩子,晚上整晚整晚想晓丽,想得睡不着觉,人也一下子暴瘦了。
我想,如果不是答应晓丽要好好养大孩子,我愿意和她一起走。
胡欣一有时间就跑来看我们,帮我收拾家,带着皓然去玩,去吃好吃的,给他买衣服,惹得不知情的以为她是孩子的妈。
一个年轻女孩老往我这单身汉家里跑,是要招闲话的。何况晓丽才走,流言就开始漫延。
于是有人说我之前卖房救妻是装深情人设,实际上在晓丽生病期间,就和小护士勾搭上了,现在亡妻尸骨未寒,我就迫不及待让新欢进了门,太可耻了。
谣言传到晓丽老家,岳父岳母对我很失望,特意打电话来说我:“你还这么年轻,要娶我们也拦不住,只可怜晓丽才走,你用得着这么急吗?”
小舅子甚至怀疑我之前就和胡欣有染,他姐是我“气”死的,要来找我拼命。
学校领导也要我注意影响,说已经有家长说闲话了。
胡欣家里也乱了套,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背了这个黑锅,父母哪能忍得了这口气,当即把她臭骂了一顿,再不准她跟我来往。
胡欣哭着说:“晓丽姐说了,要我这个当姨的帮着照顾照顾皓然,她这临终托孤我能食言吗?”
胡爸爸指着她的鼻子怼她:“人家有爸爸,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算哪门子小姨,让你操这个闲心?”
胡妈妈也叹息:“女孩子家家的,最重要的是名声,你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作践自己?”
胡欣怪父母不相信她这个女儿,反而信外面的胡言乱语,赌气说要搬到宿舍去住。
无奈之下,她父母找到我,把这些情况跟我说明了,很克制地要我考虑胡欣名声,不要和她来往了。
晓丽刚走,我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只想好好养大儿子,不想招是非,于是立马应承下来,计算着胡欣会来的时间,就带儿子躲出去,不再和她打照面。
只是儿子经常问:“爸爸,欣欣阿姨怎么不来带我玩了?”
我解释说:“欣欣阿姨有自己的事,不能总陪皓然玩啊!皓然长大了,下学期就是一年级的小哥哥了,要好好读书哦!”

-3-

儿子点点头,只是眼里有深深的失落。几个月相处,他已经把胡欣当成晓丽的替身,如今要又一次承受失去,只怕又要伤心了。
我紧紧搂着他瘦小的身体,不由红了眼眶。
我以为,我和胡欣的缘分就会这样尽了,从此再无交集。谁知她却锲而不舍,调整时间将我们父子堵在家里。
儿子扑到她怀里,抱着她问:“欣欣阿姨,你不喜欢皓然了吗?”
胡欣眼里漾起一层水雾:“皓然这么乖,阿姨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阿姨这段太忙,以后会经常来陪皓然,就是不知道爸爸欢不欢迎?”
她直视着我,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透着委屈和倔犟。
“爸爸,你会欢迎的对不对?”对上儿子无邪的目光,我叹了口气:“胡欣,你何苦呢?”
“我答应过晓丽姐,要照顾皓然的,我不能违背承诺。”胡欣固执地扬起头,像一棵挺拔的树,“你也不用烦我,我是来看皓然的,不是来看你的!”
她拿了毛巾给儿子洗了脸洗了手,拉着他往外走:“䄂子都短一截了,你这当爸的也不管管!走,阿姨给你买衣服去!”
我无奈地吐了口浊气,其实不是我不管,是我那点工资还要还债,能省就省点了。
就这样,胡欣照常在我家出进,儿子脸上又有了笑容。只是无论她带儿子去哪,我都找理由推脱,尽量避嫌。
胡欣还找机会带儿子去见她爸妈,小家伙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加上胡欣一顿夸,二老本来就是有素质的人,见皓然乖巧听话,又同情又心疼。
看他这么乖巧,送了一大堆吃的穿的玩的给他,还叮嘱他经常去玩。
小家伙回来开心得不得了,说欣欣阿姨和爷爷奶奶和好了,说爷爷奶奶很喜欢他,夸他是好孩子呢!
孩子果然是润滑剂,这以后,皓然成了胡家的常客,有时做了好吃的,还会让孩子带一份回来。
投桃报李,我也常去帮他们换个灯修个水管什么的,慢慢地,二老了解到我对胡晓丽的付出,对我也没那么排斥了。

-4-

流言说久了,也就变成了旧闻,热度慢慢就下来了。
加上胡欣一直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她的心思没在我身上。
有知情人说胡欣比我小9岁,家条件那么好,自己长得漂亮,工作也好,怎么可能嫁我一个带拖油瓶的二婚头?
还说人家不过是人美心善,只是看我一个单身汉带个孩子可怜,才帮衬的。
很多人觉得这也有道理,也就不太说了。
岳父一家从儿子嘴里打听到我和胡欣从来没有越轨之举,再看儿子懂事有礼貌,成绩又好,反过来劝我再找一个,说只要不亏着他外孙就行。
我爸妈也劝我,难得有个这么实诚的女孩子不嫌弃我,要我赶紧抓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其实在这几年相处中,说一点没动心是假的,但胡欣太优秀,我这境况哪里配得上人家?
2008年春天,晓丽已经过世4个年头了,皓然也10岁了。老家4个老人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过来,皓然有点不开心,胡欣爸妈知道后,说要陪孩子过生日。
胡欣订了酒店,我们5个人吃了饭出来,说说笑笑走着,突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朝走在最前面的胡欣冲过来。
我来不及喊,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她,自己被车子撞飞了,重重跌到绿化带里,半天爬不起来。
路人帮忙截停了醉驾的摩托车,胡欣赶紧叫车把我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我全身多处擦伤,手臂也摔断了。
胡欣留下来照顾我,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当着她爸妈的面跟我表白:“何生,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和皓然好不?”
窗户纸猛然捅破,我的脸烧起来,紧张地看看胡欣,又看看她爸妈,慌乱得如同被老师看穿心思的小孩。
谁知胡妈妈居然说:“你能奋不顾身救欣欣,这人品我们放心。欣欣也年纪不小了,你们自己乐意就行,我们也不拦着了。”
胡爸爸苦笑道:“我早知道,这丫头说去相亲,就是在糊弄我们,这一拖,生生把自己拖成个老姑娘了。你主意大,以后不后悔就行,我们管不了你了。”
“我不后悔!”胡欣神情严肃,“相处这么久了,我看到他对晓丽姐的深情,相信以后他也会对我一样好!”
皓然拍着手跳着脚喊:“爸,答应欣欣阿姨!快答应她!”

-5-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感觉是在做梦,在被窝里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
我和胡欣准备结婚,我想着她是头婚,嫁给我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头,我不能太怠慢了她。
想借点钱好好办个婚礼,一来算是弥补一下我的亏欠,二来也让胡欣爸妈看到我的诚意。
胡欣毫不在意:“我手里还有点钱,加上我爸妈给的,够付个首付了,先买套房吧,成家成家,总得有个像样的家啊!花这冤枉钱去讲那虚排场做什么?
我们去领个证就行,法律上只认那本本,又不认你在哪里办了几桌酒。至于我爸妈那边,我去讲就是!日子是自己过,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在她的坚持下,我们真的只领了个证,就算把婚事办了。
皓然兴奋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跟每个认识的人显摆:“欣欣阿姨以后就是我妈了!我有妈了!”
有人摇头叹息:“六月的日头后娘的拳头,这傻小子,还不知道以后的难呢!”
我没有在意,人们总是习惯用老眼光看问题,皓然跟胡欣比我还亲,怎么会闹矛盾呢?
不料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2011年,胡欣生下小儿子皓澜。家里舔了个小人儿,而且还是个高需求宝宝,我和胡欣自然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皓澜身上,对皓然就有所疏忽了。
有时皓然有题目不会做来问我,我也很不耐烦吼:“自己查资料去!这也要问那也要问,你在学校到底有没有听课?”
渐渐地,皓然不再问题目,话也少了,一个人默默出进,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
胡欣提醒我注意一下,我没有在意:“注意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大人操心吗?又不是小孩子,他自己没脑子不会想啊?”
我和胡欣有房贷要还,有六个老人要孝敬,有两个儿子要养,压力很大。
我以为,皓然都13岁了,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辛苦,自觉管好自己,却忘了13岁正值叛逆期,孩子感觉到被冷落,心里会有想法。
直到期中考试后,皓然的班主任找我谈话,我才知道这小子沉迷游戏,成绩从以前的班级前五,退到了中下水平!老师说再这样退下去,只能上职高了。

-6-

我慌了,现在中考五五分流,如果皓然只能上职高,我怎么对得起胡晓丽?回去后我揪着他骂,骂着骂着第一次动了手:“叫你不学好!叫你天天打游戏!我打死你个烂仔!”
让我恼火的是,皓然木桩似的杵着任由我打骂,还梗着脖子斜着眼回我:“你打啊!打死我才好呢!反正有个小宝贝了,还要我做什么?我就是个多余的!”
我气得发抖,扬起巴掌要朝皓然扇去。胡欣听到吵闹声,赶紧进来拉开我:“你干什么?拿孩子撒什么气?”
问清事情的原委后,胡欣做出一个决定:把皓澜送到岳父岳母家养,她来盯着皓然读书。
我不同意,皓澜还不到5个月,就把他交给外公外婆,老人吃得消吗?皓澜会习惯吗?
“皓然快中考了,他这边更要紧。”胡欣叫来过皓然:“在我和你爸心里,你和弟弟一样重要。
我们答应过你妈,会要好好照顾你,也希望你能好好读书,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和我们置气。从现在开始,我们把精力都放在你身上,一起努把力,争取考个好高中行不?”
皓然看看我们,再看看襁褓中的弟弟,低声说了句:“我看书去了!”转身进了书房。
也许是看到弟弟真送走了,心里有所触动;也许是自己转过弯来了;也许是理解了我们的苦心,皓然确实在慢慢变好。
为了戒掉游戏,他把手机交给了胡欣,电脑也要我设立密码,开始疯狂刷题,我也耐心辅助,中考时以优异的成绩进了市一中。
皓然上高中了,要胡欣把皓澜接回来,胡欣笑着说:“外公外婆说了,要你拿到录取通知书去接,不然就让皓澜姓胡,不接回来了。”
我知道胡欣很想孩子,有时想接回来带几天,她总是阻拦:“皓澜太闹腾了,会影响皓然学习的。我们先忍忍,熬过这三年再好好弥补他吧!”
我揽过她红了眼眶,为了一句承诺这样全力以赴,即便是亲妈也不一定能做到吧?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我前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了。
三年后,皓然考取了中国政法大学。拿到通知书那一刻,我和胡欣带着他去了晓丽的墓地。
我点燃香烛,胡欣举着通知书大声告诉晓丽:“姐,咱们皓然考上大学啦!还是个双一流大学呢!姐,我和老陈没有食言,你以后还要保佑他平安健康哦!”
她脸上笑着,眼泪却糊了一脸。皓然虔诚地拜了几拜,站起来给她擦泪:“妈,你别哭啊,我们接弟弟去!”
夕阳从高大的松柏树梢照过来,把我们仨下山的影子拉长拉短,就像这变幻莫测的人生。
但不管怎么变,我和胡欣都会把皓然好好带上正道,一句承诺,便是一生。

-End-





亲爱的

在兵荒马的朋友圈

谢谢你不是为我而却能为我而

如果不能渡你上岸,我愿陪你数尽人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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