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唯一为中国人建的小镇，历经近200年变迁终成国家历史地标

图：BBC新闻标题截图

小镇位于加州沙加缅度（Sacramento）以南50英里处，这里由内华达山脉的雨水滋润，形成了一片宁静的三角洲。

多年来，一波又一波的移民在沙加缅度河沿岸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定居，这里有葡萄园和星星点点的家庭农场，加州洛克小镇（LOCKE）就在这里横空出世，被作为中国人在美国开发的唯一一个华人定居点，在历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

洛克镇狭窄的主街看起来更像一条小巷。道路两侧是历经风雨、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木制建筑和带有悬挑阳台的房屋，走在这里，仿佛回到了那个由60名中国人组建的繁华社区，到处都是学校、电影院、酒店和餐馆。

今天，洛克镇仍然是点缀在北加州的中国式农村聚落中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有原始后裔生活的地方。这里曾经的中国学校、寄宿公寓、赌场和男子协会现在成为博物馆。它是美国幸存的最后一个中国乡村小镇，它是中国移民生活和文化的真实写照。

1848年，当加州淘金热的消息传到中国时，成千上万的中国探矿者涌向塞拉山麓。中国人把加州称为Gam Saan或“金山”，其他心怀不满的原住民矿工驱赶他们，但他们依然坚持下来并取得了成功。1850年，加州针对中国探矿者征收了高额的外国矿工税，中国矿工还遭到了其他矿工的暴力攻击。最终，许多中国工人转向了其他机会，比如务农和修建横贯大陆的铁路。

1861年的《加州沼泽和溢流法案》允许土地所有者和私人公司排干三角洲曾经不适宜居住的沼泽地，从而开辟农业用地。这一机会吸引了成千上万来自中国广东地区的移民，他们在珠江三角洲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排干沼泽和修建堤坝的经验。这些工程为中国劳工在加州三角洲建立了小型定居点。1860年至1880年间，中国工人排干并开垦了惊人的8.8万英亩三角洲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并帮助该地区成功改造为农业重镇。

“中国人对他们的付出非常自豪，”在三角洲长大的Carol Lee说。她上世纪60年代在洛克镇就读中文学校，是洛克镇基金会（Locke Foundation）口授历史项目（Oral History Project）的主要负责人，该项目向公众宣传洛克镇的历史遗产。“我们没有土地，但我们知道怎么做。我们来自珠江三角洲，知道如何开发堤坝和耕种土地。”

但与淘金热时期遇到的排华氛围类似，许多中国农场工人很快就遭到了白人的强烈反对，他们指责华人抢走了他们的工作。为了应对这种日益高涨的愤怒和种族主义，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歧视性法律，严重限制了中国人的权利。

从1872年开始，加州通过了一系列法律，禁止华人拥有土地或获得营业执照。紧随其后的是1882年美国的《排华法案》，该法案有效地阻止了进一步的中国移民和入籍，直到1943年被废除。1913年，加州通过了《外国人土地法》，明确禁止“不符合公民资格的外国人”拥有农业用地或拥有超过3年的土地租约。

尽管有这些限制，中国劳工还是在洛克镇以南一英里的核桃林开发了一个繁荣的唐人街。到1880年，这个有814人的小镇住着100多名广东华人和中山华人，以及一些日本移民。然而，1915年10月7日的一场大火摧毁了这里，使数百个家庭流离失所。

一些华人和日本人与房东签订协议，租赁土地，建造房屋，重建了核桃林家园。

Bing是核桃林的一位著名商人，也是少数会说英语的中国移民之一。他在美国的头7年赚了一大笔钱，1908年在核桃林开了一家赌场，随后又开了第二家赌场、一家五金店、一家干货店、一家理发店、一个台球厅和一家中草药店。但火灾发生后，7项业务全部被毁。

火灾发生后的第二天，由Bing率领的一个中山（Zhongshan）商人委员会找到当地商人George Locke，就他的土地达成协议。1912年，George Locke允许其他3名中国商人在他的土地上租赁土地并建造房屋，他同意将土地再租赁9英亩给中山商人，向他们收取每月5美元的住宅用地和10美元的商业用地的“地租”。这是一份持续多年的君子协议，因此，以前被称为Lockeport的定居点被称为LOCKE。

George Locke的新中山居民很快就在他们小小的土地上建造了一家干货店和酒吧、一家酒店和餐馆以及一家赌场，随后在1915年至1917年间建造了45座一层和两层的木结构建筑。由于居民不能拥有土地，他们将洛克镇视为临时住所，并选择廉价的建筑材料。许多建筑物都没有粉刷，上面覆盖着波纹金属屋顶。

“在我看来，它就像一个西部（边疆）小镇，”洛克镇基金会副主席Clarence Chu说。今天，这个小镇看起来和100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从1915年开始，数百名中国工人在洛克镇定居，在附近的罐头厂和当地的三角洲农场工作。然而，他们的贡献并不局限于劳动。华人建立了一所中文学校，大多数孩子在这里学习书法和汉语课程。根据Lee的说法，“这所学校不仅是一个教育基地，也是一座文化保护中心，确保下一代了解中国的传统。”

在20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的鼎盛时期，洛克镇是一个繁荣的、文化独特的小镇，人口约600人，其中大多数是中国人。这个小镇包括一家华人电影院、6家餐馆、9家杂货店、一家酒店、寄宿公寓和一家面粉厂。《沙加缅度蜜蜂报》称其为“加州的蒙特卡洛”，因为这里的非法赌场一直自由经营，直到1951年被当局关闭。

1943年《排华法案》被废除后，洛克镇的中国家庭后代开始离开，到附近的城市寻求更好的机会。如今，洛克镇的60名居民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中国人。然而，据新纪录片《声音：三角洲的中国妇女》（Voices: Chinese Women of the Delta）的导演Min Zhou所说，洛克镇真正的遗产是“这个小镇成功地在歧视的阴影下提供了庇护，让中国移民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路，并为三角洲做出了贡献”。该片讲述了中国妇女为塑造加州三角洲所做出的贡献。

洛克镇的人口数量在20世纪60年代减少了，但人口外流并没有摧毁这个城镇。“洛克镇一直是一个可持续发展之地。人们互相认识且相互尊重。市民之间的友好互动提供了一种社会凝聚力，这种凝聚力一直延续到今天。”“一些离开的人回来帮助重建这座城镇。”

1990年，洛克镇成为美国国家历史地标。美国内政部指出，“洛克镇历史区是美国最大、最完整的农村农业华裔社区”。

同期，洛克镇面临着关键的基础设施问题。除了化粪池系统失灵，中国移民和新加入的非中国居民仍然没有拥有自己的房屋和企业用地。然而，在2004年，沙加缅度住房和振兴管理局（SHRA）介入，购买土地并进行细分后对城镇进行了重大维修，并将其出售给居民。最终，在SHRA的帮助下，洛克镇的原始居民和他们的后代终于可以在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上获得土地所有权。

今天，许多洛克镇的原始建筑仍在使用。旧时的赌场现在改造成了大来博物馆（Dai Loy Museum），里面陈列着牌桌，牌桌上摆放着牌九和中国彩票，还有许多历史气息浓厚的照片。

以前的寄宿公寓现在是另一家博物馆，保存着20世纪初的工具、服装和其他中国文物。乔校舍（Joe Shoong School House）作为洛克镇中国学校博物馆（Locke Chinese School Museum），游客可以在这里看到100年前学生们使用的教室和课桌。简英联合建筑博物馆（Jan Ying Associate Building Museum）让我们得以一窥这个当初只对中山男性移民开放的社交俱乐部。1934年，在洛克镇1915年兴建的一家餐厅旧址上，开设了第一家非华人餐厅，至今仍受到游客和当地人的欢迎。

近几十年来，许多艺术家被这个小镇的独特性格所吸引，搬进了洛克镇原来的木结构房屋，与少数原始居民和后代组成了一个紧密联系的波西米亚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