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官场地震后的俄“权力拼图”

以谢尔盖·切梅佐夫为中心的俄罗斯国家技术集团（Rostec），成为普京保守人事政策的主要受益方之一。首先，切梅佐夫本人保留了这家大型国企的总裁职位。其次，国家技术集团的代言人、曾任工业和贸易部部长的丹尼斯·曼图罗夫，此次升为第一副总理。这种提升相当重要——在总理缺席的情况下，第一副总理将主持内阁会议。最后，这个派系还保住了工业和贸易部，部长是前加里宁格勒州州长安东·阿里汉诺夫；而加里宁格勒州也没有丢，工业部前副部长阿列克谢·别斯普罗兹万尼赫被任命为新州长。在战争条件下，由于没有西方和日韩国公司的竞争，谢尔盖·切梅佐夫得以继续控制着重要的预算流向：大笔资金用于国防和进口替代，都需要经过俄罗斯国家技术集团及工业和贸易部之手。同时，加里宁格勒州及其领导人一直受到中央的特别关注，这意味着阿列克谢·别斯普罗兹万尼赫有望在几年内晋升。普京还单独接见了谢尔盖·切梅佐夫，显示出对他的器重。而其他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就没有这个待遇。

此外，切梅佐夫还因谢尔盖·绍伊古离开国防部而受益，他和绍伊古关系一直不太好。绍伊古之前曾多次公开或者私下“吐槽”技术集团，并向总统抱怨他们的装备质量差且供应不上。切梅佐夫不得不公开进行回应。

尽管如此，谢尔盖·切梅佐夫的派系还不能算是人事大赢家。属于本派系的下诺夫哥罗德州州长格列布·尼基京曾被视为经济发展部长的主要人选，但最终与该职位失之交臂。普京在人事上的保守阻碍了该派系的进取心，它很可能会尝试使用“半暴力”手段进行扩张，其中一些手段已经用在绍伊古身上了。

普京核心集团成员罗滕伯格兄弟继续控制着交通运输业。前交通部长维塔利·萨维利耶夫升任负责交通运输的副总理。在加入内阁之前，萨维利耶夫经营着总部位于谢列梅捷沃机场的“俄罗斯航空”，该公司由罗滕伯格兄弟控制，直接或间接拥有66%的股份。因此，萨维利耶夫可以说是与该家族关系最密切的人。交通部长一职由曾任库尔斯克州州长及联邦公路局局长的罗曼·斯塔罗沃伊特担任，分析家们认为他与罗滕伯格兄弟极有渊源（尽管他本人坚决否认）。俄罗斯精英圈子一度热传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想接管罗滕贝格家族的核心资产——俄罗斯铁路公司，说索比亚宁的副手马克西姆·利克苏托夫有可能入主该公司，但最终，罗滕伯格兄弟的亲信、俄罗斯铁路现任负责人奥列格·别洛佐罗夫得以保住职位。

国家显然不会减少对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据普京称，大笔资金将用于修建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之间的高铁和新的高速公路。大多数此类项目通常由罗滕伯格兄弟把持。这个派系显然对目前手中的资源感到满意，并不想人事扩张，也不愿与其他派系发生冲突。因此，保守的人事政策对罗滕伯格兄弟很有利：他们没有失去手中的蛋糕，也不想动别人的奶酪。

普京身边最有影响力的成员科瓦尔丘克兄弟，继续控制着意识形态和教育领域，以及其他资源，如俄罗斯原子能公司和列宁格勒地区（俄罗斯最发达的地区）。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谢尔盖·基里延科就是科瓦尔丘克集团的人，他保住了自己的职位。这意味着这一派系将继续对州长们的任命产生重大影响。基里延科创办的所谓“州长学校”对地区首长候选人进行培训，教授《俄罗斯国民经济》与《公共管理》课程。通常，参训的都是各个有影响力的团体派出的代表，他们完成学业后，还会继续接受“导师”基里延科的指导。科瓦尔丘克兄弟控制的总统办公厅在基里延科任职期间扩大了影响力。基里延科在教育部和科学部以及重点大学有很大影响力。这个领域对普京来说很重要，因此科瓦尔丘克兄弟绝不会轻易松手。俄罗斯原子能公司（由阿列克谢·利哈乔夫负责）和列宁格勒地区（亚历山大·德罗兹登科负责）也在瓦尔丘克兄弟的控制之下。

应该指出，科瓦尔丘克兄弟的派系未能实现大规模人事扩张，尽管他们很渴望。比如，谢尔盖·基里延科很想去内阁担任要职。此外，该派系还想接管能源领域——小科瓦尔丘克（尤里·科瓦尔丘克之子）想担任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或俄罗斯石油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但最终只被任命为审计署署长，未免有些失落。

可以预见，科瓦尔丘克兄弟和基里延科将继续采用“老办法”，通过创建新的结构来占领新的势力范围（这个办法最好的例证是他们创办的“ANO Dialogue”，一个监控社交媒体的单位）。

人事上的保守对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不是好消息，他长期以来曾为联邦输送过不少人才。2020年，莫斯科前副市长马拉特·胡斯努林成为主管建设的副总理，曾负责该市经济工作的马克西姆·列舍特尼科夫被任命为联邦经济发展部长，曾在秋明州与索比亚宁共事的弗拉基米尔·亚库舍夫调任“乌拉尔地区总统特使”。人们预计索比亚宁的团队可能再次成为权力机构的人才库。比如，副市长马克西姆·利克苏托夫是俄罗斯铁路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候选人之一，莫斯科主管社会事务的副市长阿纳斯塔西娅·拉科娃有可能成为联邦副总理。索比亚宁团队中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州长叶夫根尼·库伊瓦舍夫也有可能提拔为联邦部长。然而，这些盘算最终都未能如愿。

这些并不意味着谢尔盖·索比亚宁已经失宠。他仍担任着首都市长，其手下仍留在联邦政府担任要职，他继续控制着乌拉尔的大部分地区。一般来说，他的手下更愿意到中央部委。然而，这样的职位很少了。

俄罗斯联邦安全卫队首领维克多·佐洛托夫的派系也面临类似情况。他希望在各安全机构安排自己人。2015年，总统卫队前负责人阿列克谢·久明出任国防部副部长，他的同事德米特里·米罗诺夫出任内务部副部长。一年后，他们去当州长，并期望在不久的将来调任部委的正职。不过，目前久明和米罗诺夫都对成为“总统助理”很满意。该派系曾先后把叶夫根尼·齐尼切夫和亚历山大·库连科夫送上紧急事务部部长的宝座。

普京把某些关键职位（包括总理一职）交给那些对他忠心耿耿或者派系色彩很淡的管理者。比如，米哈伊尔·米舒斯京和副总理马拉特·胡斯努林，后者虽然来自莫斯科，但身上索比亚宁的色彩并不浓，颇受总统信任。还有新任国防部长安德烈·别洛乌索夫，他们都非常忠于总统。

尼古拉·帕特鲁舍夫离开了安全会议秘书的岗位，成为总统造船助理。谢尔盖·绍伊古派系已经失去了对国防部的控制权。对于习惯于管理大量财政资源的国防部长家族来说，调任安全会议损失不小。这两人都在安全领域有所削弱。但他们在“强力部门”之外仍保有很多关键资源。帕特鲁舍夫的儿子德米特里已升任主管农业的副总理（农业部长由他的好朋友奥克萨娜·卢特担任）。绍伊古家族的代表人物安德烈·沃罗比耶夫负责管理俄罗斯资源最丰富的莫斯科州。然而，绍伊古和帕特鲁舍夫的派系已经失去了作为别人重要资产“保护伞”的可能性。

另一个例子是安德烈·图尔恰克，他被迫辞去“统俄党”秘书长一职并被“发配”到阿尔泰地区。图尔恰克的父亲是普京总统在圣彼得堡时期的老熟人。小图尔恰克是人们眼中的“后起之秀”，一度雄心勃勃，但现在失势了。他与已故的叶夫根尼·普里戈任有联系，在其叛乱前曾支持过他。图尔恰克终归没有强有力的后盾。他出局后，为更强大的派系让出了空位和资源。

普京一直在防止资源的倾斜，以期达到各派系的利益平衡。不寻求扩张的势力，如罗滕伯格兄弟，很喜欢总统这种风格。但是，更具侵略性的派系如谢尔盖·切梅佐夫和维克多·佐洛托夫，就不太满足于现状。他们随时准备攻击那些“挡道”的竞争对手。（本文来源：欧亚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