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坐在纽约哈里姆区阿姆斯特丹路靠近哥伦比亚大学一家叫小巴黎酒吧的一个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杜松子酒慢慢地品嘗,耳朵享受屋里飘忽不定的古典音乐。
外面下着雨,透过玻璃窗,路灯杵在马路的对面,微弱的灯光可怜地固守着自己有限的地盘。它光圈的外面,黑暗似乎要将看它的人一口吞没。
夜,慢慢深了,周围的人也渐渐的离去。稍远一点,散散落落几个人,有男有女,稀稀拉拉,各自为阵,不言不语喝着酒,显得有点冷漠,在酒吧惨淡的灯光下如寒夜里忽明忽暗的星,孤零零的。
酒吧通常多半放的是爵士,滚石,乡村,流行乐等,那些能让人回味过去的亲密时光,但这家酒吧也许是因为坐落在哥伦比亚大学边上沾了点”雅气”,也许是酒吧老板的个人喜好,大多时候放的是古典音乐,特别是星期一到三的晚上人少基本没有学生的时候。
可一到星期四的晚上开始学校的学生便会将这家酒吧从里到外占满,这时的音乐就会变得嘈杂一些。这也就是逍遥喜欢这家酒吧并在星期刚开始的晚上来的原因。
静静的,一个人,一杯酒,徜徉在自己的世界。苦中带香,一点一点地咂,如同品味人生。
背包旅游一个人从国内来纽约几天了。尽管不懂英语,旅行在外,带上翻译机,再加上比划,肢体语言,逍遥多半也能应付出游的基本生活。
拉二这个时候钻入耳朵。拉一对老拉来说是失败之作,拉三是为大象写的,要铲十吨煤,逍遥也挺喜欢,开始时候那略略的祥和,宁静,朴实,如屠格列夫猎人笔记下清晨的露水,小狗……
拉二的钟声,一记,又一记,让他想起圣彼得堡大教堂,教堂外的雪,厚厚的,天空阴沉。俄罗斯,曾经一个小小的大公国,叶卡捷琳娜,沙皇,专制,贵族,却仍能产生出璀璨的文学,艺术,别林斯基,普希金,托尔斯泰,图格列夫,列宾,瓦西里耶夫,列维坦,格林卡,柴可夫斯基,普罗科菲耶夫,穆索尔斯基……女儿跟着骠骑兵私奔伤心欲绝的驿站长,伏尔加河的纤夫,静静的顿河,哥萨克马刀,雪地里笔直的白桦,狗拖的雪橇,面对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炮口带有巴洛克风格的冬宫,斯大林格勒伏特加浇灌出带刃的玫瑰,克里米亚1783年被一个女人用战争从土耳其手中夺取,苏联解体,克里米亚失去,普京的再次夺回……
大约是地域与气候铸就了民族的性格吧,逍遥在想。
一杯完了,逍遥又要了一杯,这已经是第三杯了。浅浅的醉意让人很舒服,无形之中好像又少了点什么。老拉的曲子慢慢地结束了,依然是自己的世界。
端起酒杯将剩余的酒送入口中,逍遥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帕瓦罗蒂唱出今夜无人入眠。
随着老帕款款深情的歌喉,激情高低起伏,逍遥血管里的血似乎开始有些奔流,他不自觉地向四周看了看,不曾想离他不远的桌边,一个手里拿了杯玛格丽特,约么30来岁,面容白皙姣好,身段凹凸有致,身着白衬衣,西服搭在椅背上的金发女人正在看着他,在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间,他知道他和她在同一根旋律上起舞…
酒吧的光线依旧昏暗,但那女人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明亮了,像夜空中褶褶发光的星星。这时候老帕即将结束的歌词清晰地飘入耳中:
All'alba, vincerò!
破晓时,我将赢(得你的心)!
Vincerò! Vincerò!
我将赢(得你的心)!我将赢(得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