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个性的人不能爱
主题:厌恶比喜欢更加本能
回顾西方哲学史,我们可以发现,哲学思考的重心经历了由本体论到认识论的转移。泰勒斯以世界的始基是水的命题开始了最早的哲学探讨,从而富有象征意味地揭开了人类哲学思考中的本体论阶段。
在古希腊,早期哲学家们关心的主要问题是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试图寻找世界的“多”中之“一”,变中之不变。一些人归结为质料(水、气、火、种子、原子),另一些人归结为形式(数、存在、理念)。
到了近代,自从培根把解决认识“工具”问题当作自己的中心任务以后,哲学思考的重心开始向认识论转移。英国经验论者与大陆唯理论者争论的主要问题是知识的来源问题。康德第一个自觉地把认识能力本身当作哲学研究的对象,确定哲学的使命是“叫我们看清楚我们理性的本性”,使“理性对它自身的认识”变成“真正的科学”。可以把近代西方哲学看作哲学史上的认识论阶段。
那么,哲学思考重心的转移是否就到此为止了呢?显然不是。
如果说,在近代,人们发现,要探明世界的本质不能光靠哲学的沉思,而必须依靠各门科学的共同努力,哲学则应当通过对认识过程、认识方法、认识能力的研究为科学提供某种指导,那么,在现代,人们进一步发现,如果对于人自身的本质缺乏了解,就不可能阐明人类认识的本性。何况人并非一团思维,人生在世不仅仅是为了认识外部世界,人的自我价值和情感生活也是不应忽视的。
也许人们对哲学中是否正在进行着一场人学变革还有争议,但是,对于人的问题的世界范围的哲学兴趣却已经是一个确凿的事实。当我们探溯这一潮流的源头时,我们又遇到了马克思和尼采。
在上个世纪,最早提出哲学人学思想的哲学家是费尔巴哈。凡是读过费尔巴哈著作的人,都会被其中洋溢着的美好的人情味所感动。这位哲学家热爱人,热爱自然,痛恨宗教和思辨哲学,终身为论证人的价值和尘世幸福而热情地著书立说。在他看来,哲学应当把心情的对象即最能激起人的情感的事物当作自己的对象,而人就是这样的对象。
他明确地宣布:“新哲学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因而也将人学连同自然学当作普遍的科学。”可是,费尔巴哈毕竟不能突破旧哲学的眼界,作为一个素朴的感觉论者,他既不能像马克思那样向外深入到人的社会生活中,也不能像尼采那样向内深入到人的心灵生活中,而是基本上停留在人的感官生活的水平上。所以,在思辨哲学向现代人学哲学的转变中,他只能起一种过渡的作用。
马克思批判了费尔巴哈对于人的直观的抽象的理解,继承了他的哲学人学的思想,建立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人学理论。在马克思看来,“现实的历史的人”是哲学研究的对象和出发点,而哲学的真正使命是人的解放。马克思的人学思想到了本世纪三十年代才开始引起研究者的广泛重视,并且对于现代西方思潮发生了深刻影响。
现代西方哲学对于人的研究沿着两个方向发展。一是马克思所开辟的宏观社会学方向,着重揭示社会的人的实践本性。一是尼采所开辟的微观心理学方向,着重揭示个体的人的非理性本性。当然,二者也互相渗透,出现合流,例如在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中。这两个方向相对于近代仅仅从感性或理性方面理解人的传统,都是重大的转折。
尼采的哲学观有一根本的出发点,就是认为任何一种哲学与从事哲学思考的人的个性不可分离。他说:“倘若人有一种个性,他也就必定有他的个性的哲学:不过其间有着显著的区别。那化为哲学的,在一个人是他的缺点,在另一个人则是他的富有和力量。前者必须有他的哲学,无论是作为支柱、安慰、药物、拯救、升华还是对自己的疏离;对于后者,哲学只是一种美丽的奢侈品,至多是一种凯旋着的谢忱的狂喜,这狂喜最后也仍只好将自己用宇宙的大写字母书写在概念的天空上。”哲学或者作为个性缺陷的补救,或者作为个性丰满的庆祝,总之是发于个性又体现了个性的。
哲学诚然与个性密不可分,可是,很久以来,二者之间的这种血肉联系被切断了,使哲学失去了生命。所以,当尼采从叔本华的哲学中重新发现了这种联系,他是多么欣喜若狂呵。他称赞叔本华的哲学“是一种个体化的哲学,由个人仅仅为了自己而建立,以求获得对自己的不幸和需要、自己的局限之洞察,并探究克服和安慰的手段”。借叔本华哲学为题,尼采发挥出他自己对于哲学的对象和使命的一番看法来。他说:“叔本华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站在整幅生命之画前面,解释它的完整的意义。”而别的哲学家往往只是详析画面上所用的颜色和材料,在枝节方面发表赞成或反对的博学的意见,提出条分缕析的怀疑和反驳。他得出结论:“每一种伟大哲学的要求,就是作为整体始终只是说道:这是生命之画的全景,从中学知你的生命的意义吧。”自然产生哲学家和艺术家的用意就是“想藉此使人的生存变得有道理和有意义”。
尼采后来否定了叔本华哲学,但是并没有否定他在1874年关于叔本华所说的这些话。他自己承认,他不过是像柏拉图利用苏格拉底一样地利用了叔本华作为表达思想的工具。他所说的这一切仅与他自己有关,是他内心历程的记录,是他对于自己的期许。
说到哲学关心人生问题,也许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苏格拉底首先要求把哲学的注意力从自然事物转移到人事,以“认识自己”为哲学之使命。但是,尼采偏偏对苏格拉底最为不满,他向欧洲理性主义传统挑战正是从苏格拉底首先开刀的。问题在于,苏格拉底把人生问题归结为道德问题,所谓“认识自己”就是“要关心改善自己的灵魂”;又把道德归结为知识,提出“美德即知识”的命题。兜了一个圈子,人生的意义被归结为知识。这正是尼采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把苏格拉底看作造成两千年来欧洲哲学偏离人生根本的罪魁祸首。
尼采自己是从一个美学问题即悲剧的起源问题开始他的哲学活动的。可是,美学仅仅是他思考人生问题的特殊角度。受叔本华影响,他对人生持悲观看法,但又不能忍受一个无意义的人生,于是想从美学上找到突破口,靠艺术和审美赋予人生以意义。《悲剧的诞生》正是他试图摆脱叔本华的影响、创立自己的哲学的一个开始。他早期从审美状态的分析提出酒神精神,后来由酒神精神脱胎出强力意志,都是为了给人生意义问题提供一个解答。
哲学本是关涉人的灵魂的事情,它是活生生的个人对于人生意义的不懈寻求。无个性的人不能爱,离开人生意义的寻求无所谓智慧。
朗读者:高昂,网名go on,中华文化促进会语言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朗读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山西广播电视台职业播音20余年,专注于纪录片解说。听到他更多声音,公众号:声境界,ID:tyre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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