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女人(23.我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儿恨我吗?)
今天是女儿每周一次的见心理医生的时间。
女儿的心理医生告诉我,这次治疗,女儿会和她先聊30分钟,剩下的30分钟,我再加入她俩。
又是一个阴雨天。这种天气一般高速上会堵车,但今天是周末,路上车不多。
我开车带着女儿在风雨中艰难前行。雨瓢泼而下,90高速路有一段路边全是几十米的高大松树,这些树在风雨中左右摇晃。风声穿过黑色的树叶,发出像野兽一样呼啸声。
我的奔驰车在狂风中有点摇晃。车窗前的雨刷极速地左右划来划去,我拼命睁大双眼,透过模糊的前窗,看着前面的路。
雨和炽白的车灯灯光交织跳舞,风声是伴奏,浓黏的雨雾是背景。
我的车灯只能照亮最近的几米距离,我好像在一片黑色的无边海洋中驾驶。
去年我们去坐地中海邮轮,有一天晚上,舱内一片歌舞升平,我悄悄走到甲板上。我看到夜中的大海像墨汁一样黑。
夜海,是无边无际的一个大墨瓶,我就像只蚂蚁,可以随时被这片墨汁吞没。
我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甲板上,远处传来欢快的音乐和笑声。在那个很快乐的时刻,我看着面前那无边无际的黑海,心中升起一种无言的孤独恐惧。我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就很快跑回到舱内的热闹人群中去了。
而今晚这个狂风骤雨的雨夜,我面前的那疯癫狂舞的风雨,和车灯照亮的几米亮光之后的永远的黑暗世界,让我好像回到了那深夜的大海海面。
坐在我身边的女儿,那么壮硕,那么弱小。她看着像一个成年人,我却觉得她像一个婴儿。她疲倦地闭眼靠在车座上休息,我不知道她睡着没有。
一阵狂风,我的车轻轻摇晃了一下。我瞟一眼身旁的女儿,我挺直了我的腰板儿。
突然我不那么害怕了。我是一个母亲,我的女儿需要我,我的女儿只有我。
女儿的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是在一栋小楼里。晚上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空了。我们在等待室安静地坐着。我看看花季年龄的女儿臃肿疲惫的身躯像个中年妇女一样,圆圆胖胖的小脸却满脸稚气。她穿着宽大的棉质灰色套头衫和肥大的黑色运动裤。
我最不喜欢女儿这样穿衣,正正方方的像一面墙,完全没有任何少女的曲线。
心理治疗师打开门,让女儿先进屋,她俩先聊。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狭小的等待室里的灯光明亮又昏暗。我的面前放着几本美国杂志。
我顺手拿起一本Vanity 杂志,封面是苗条美艳的好莱坞电影明星。她带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穿着露胸,露胳膊,露肚子,露大腿的大红色晚礼服,比划着奇怪的含胸弓背举手低头的各种姿势,虽然她年轻漂亮有名有钱,但她那张像刀削过的瘦削的脸,却是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看着她那只剩一把骨头的身材,整个身体薄得像个纸板,胳膊像两根木棍一样,我想,我很理解她为什么充满愤怒。
她肯定是饿的,永远吃不饱,长年累月的饿,能不愤怒吗?我饿一天,都能暴躁得想打人。
我露出一丝苦笑。女儿鹅蛋脸,大大的眼睛,高鼻梁,很漂亮的女孩,生活在这以瘦为美的时代,真是倒霉。
门开了,心理医生请我进门。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10平米左右大小的小房间,一扇不大的黑洞洞的窗户,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张小小的水粉画。画中是白色的沙滩,蓝色的大海,大海上漂着一艘白帆船,湛蓝的天空,天空上漂浮着几朵白花花的云朵。
这幅一看就是从跳蚤市场,买来的一两百美元的画,给这个沉闷的小房间添了一丝亮色。
医生是一位30岁左右的美国女人,她刚刚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我选她是因为她和我女儿很聊得来。
女医生坐在一张单人靠背椅上,我和女儿坐在医生对面的长沙发上。
女医生让女儿对我说出她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女儿有点胆怯地坐在我的右边,她用眼角瞟瞟我。
女儿双眼红肿,圆圆的鼻头也红红的,她刚才肯定刚刚哭过。一些碎发垂在她的脸上,她抿抿她苍白的嘴唇。
我看着比我高半个头,比我重35磅的女儿,我几乎要伸手把她一把搂入我的怀里。我的宝贝,你受苦了,妈妈让你受苦了。妈妈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但是妈妈愿意付出一切来让我的宝贝幸福快乐。
我看着眼前的女儿,她还没有开口,但我已经红了双眼。
女儿说:”妈妈,我小时候,你老是说我胖。有一次你说你从健身房偷了一本杂志,上面有一篇故事。一个妈妈觉得她6岁的女儿胖,下定决心要让她女儿减肥。她想了很多办法,很严格地要求她女儿健康饮食。她女儿想吃一块糖,她妈妈都不同意。”
我的脸有点烧,我确实是从健身房偷走了这本杂志,就是想让女儿读一读这篇故事,鼓励她减肥。那时她9岁。
女儿接着说:”还有一次我去Jenny家,她妈妈刚做了水果蛋糕,我想吃一块,你就是不让我吃。她妈妈说,让她吃半块吧,你还是说不行,就是不能吃。”
女儿提高了她的声音,满脸怒容地说:”你当时坚决地说:她一口都不能吃!”
我张口结舌,有点哆嗦地说:”妈妈,妈妈不太记得了。”
心理医生朝我一挥手,说:”你不要打断她,让她说完。”
我点点头,缩头缩脑地坐在那里,继续听女儿控诉我。
“你动不动就说我吃得太多了。我还听到你常跟你朋友说我胖!”
女儿的眼眶里已经盛满了泪。
女儿不说话了。心理医生示意我开口。
我定定神,坐直了,认真地对女儿说:”妈妈以前随便评价你的身材体重,是很不对的,伤害了你的感情。你一点都不胖,妈妈不应该说你胖。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关注你的体重,监督你减肥是在尽母亲的责任。”
我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我说:”我一直以为爱包含责任。我想做一个负责任的母亲。”
女儿眼里的泪滚落下来,她突然叫道:”负责任!你把我和弟弟常常扔在家里。你一见到我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学习,学习,永远都是学习!”
这时,窗外一声惊雷,一道白光划过,小屋里的灯闪了一下。
女儿的这几句话把我震蒙了,我呆在那里。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虽然可能没有女人味,不会打扮,不会撒娇,所以不被男人喜欢,但我是个好妈妈。
家里什么事都是我干的。给家里买手纸,买菜买肉,买酱油买盐,买牛奶,换灯泡,付账单,买投资房,管理我的退休账号,孩子们的大学学费账号,老妈的医疗卡,给孩子们报画画课,钢琴课,游泳课,查看孩子们的成绩单,回老师的电子邮件。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在处理。我一个人。
我全身心地爱我的孩子,我拼了命地工作,西雅图的冬天,那么冰冷昏暗,我还是会一早起床去房子的工地查看。
就在昨天,我还去处理了一个满是屎尿的客户的出租房!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自己。我像着魔了一样。
我尽力保持平静地说:”我是一个单身母亲。我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很辛苦。我尽力做一个好母亲。”
女儿满眼泪。她打断我:”好母亲!你打过弟弟的屁股!弟弟才3岁!他被你打得哇哇哭。有一次我上学晚了,你把我的自行车猛推到一边!”
我记得这两件事。那次是弟弟很调皮,一直在闹。给他做了鸡翅,他非要吃披萨,去买了披萨,他又不吃,说要喝可乐,还一挥手把披萨扔在地上!我气急了。
正好前一天老妈又对我说过:”弟弟太无法无天了,你们美国说不要打孩子,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太闹,不打不行。我们中国家家都打孩子,也没出啥事。”
当时我一冲动,就扬手使劲拍了弟弟的小屁股几下。啪啪响。弟弟像杀猪一样大哭大叫,阿姨冲上来拦住我,连声说:”别打了,别打了。”
我都不记得我打弟弟的时候,女儿在哪里。
推自行车那次,也是早上女儿赖床。我叫了她无数次她才慢悠悠地起床,早饭也不吃健康的煮鸡蛋,非要吃前一晚上剩下来的奶油蛋糕。上课要迟到了,我一边催她,一边帮她把自行车推到家外面。
那时10岁的女儿拉长着脸,朝我嚷嚷:”我不要你管!你少管我!”
她那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要把我气死了,于是我把她的自行车”砰”的一声大力推到地上,大叫道:”我才懒得管你!”
想不到这两件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女儿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好委屈。我说:”我是发过脾气,但是你不知道妈妈的日子有多难!妈妈带着你和弟弟两个人,很多时候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你总让我觉得我和弟弟是你的包袱!你为什么要生我们?你和爸爸分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我们给爸爸!”
天啊!我的心在叫,女儿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拼了命也要留下两个孩子,难道我真的错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我喃喃地说:”我为什么不把你们给你们的爸爸?为什么?为什么?我,我,”
我看着眼前疯狂的女儿,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横流,披头散发的女儿。我眼前的出现了一个影子,那是小时候的女儿,梳着妹妹头,圆圆脸,软糯糯的6岁的女儿。我下班回家,她颤颤巍巍地给我端了一杯水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喝水。”
心理医生看看我,又看看女儿,她冷静地对我说:”辛迪,离婚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把孩子给你的前夫?请你告诉你女儿你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我张着双手,混沌地茫然四顾,颤声说:”因为,因为,因为我爱我的孩子们。因为我好爱我的孩子们!”
我的泪倾盆而下。
我涕泪横流,说话声中穿插着哭声,哇啦哇啦地一直说下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母亲。我没有自己的娱乐时间,我拼命地赚钱,一心想给我的家人最好的生活。我很努力努力。很多时候,我都累得不行了,我只要一想起我的两个宝贝,我就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拼命!我要我的孩子们过得好。他们要吃得好,穿得好。我要培养他们,给他们最好的教育,给他们找最好的私人教练,去最好的暑期夏令营。将来如果他们要上最贵的医学院法学院商学院,我都要付学费!他们没有爸爸,但他们拥有的东西一点都不比他们的父母双全的朋友们少。甚至更多!但是,但是,”
泪眼模糊中,我看到女儿和心理医生的影子。我说:”但是我错了。我的女儿现在有厌食症,而且她恨我。我,我,”
我哭着说不下去了。这是这几年来第一次我在我的孩子们面前痛哭。
我听到心理医生对女儿说:”你看妈妈这样,你是什么感觉?”
我捂着脸痛哭,我听到女儿小声说:”我觉得很愧疚。”
女儿的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女儿会继续大哭大叫地控诉我是如何的对她不好。
“愧疚”?女儿觉得对我愧疚?
我还在呜呜地哭着。
女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吭声。
心理医生对我说:”现在你想对你的女儿说什么?”
我稳定一下我的情绪,扯一张纸巾擦擦我的脸。我伸出双手,拉着女儿的手,两秒后,女儿卷曲着的手指舒展开来,我的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我一字一句地说:”宝贝,妈妈做过很多错事,妈妈不该打弟弟,不该推你的自行车,不该说你胖,不该不让你吃甜食。妈妈伤害了你。对不起,宝贝。”
女儿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我原谅你,妈妈。”
我和女儿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的泪水把对方的肩膀都打湿了。
回家的路上,女儿一直牵着我的手。晚上回到家已经9点多了。
这一整天我都很累,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负面感受,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
我不敢相信我会做出昨晚那种我自己送上门去张勋家的行为。
我出身于高知家庭,受到正统的教育,虽然在美国生活多年,我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人。我相信一人一世一双人。对我来说,没有爱的性毫无意义。
昨晚我明明白白地看见张勋和薇薇安在一起,我怎么还会跑去张勋的家?
而且我胆子很小,半夜跑去一个男人的家,多危险。
但张勋是不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很信任他,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从这份信任开始的吧。你相信他对你不一样,他关怀你,呵护你,容忍你,偏爱你,他见到你难过会心疼你。
所以,你会把自己的真心扒出来,用双手捧着这颗真心,奉献在他的面前。
10年前,我的这颗心被扔在地上践踏。我疼得死去活来。
现在,我又要做同样的傻事吗?
我活了45岁,为什么我爱上的两个男人都这么温柔,但又能把我伤得如同在炼狱中受苦?
我为什么要爱上他们?我要是不会爱,那该多好?我的心被践踏,但是为什么我还要有心呢?我要没有心,那该多好啊。
我有事业能挣钱有孩子有老妈有很多好朋友,为什么我是这么的渴望被爱?
好似我的心中有一个大洞,父母,孩子,朋友,家人的爱倾倒进这个大洞,会极快地滲入洞的底部,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大洞,只能被一个男人长久的,专一的,真诚的爱填满。
孩子们多好啊,我一道歉,女儿就会说:”我原谅你,妈妈。” 即使她很生我的气,她也会说:”我爱你,妈妈。”
我的孩子们都很爱我。
我的老妈。一想起我的老妈,我就想起她又惶恐又着急地给我盛醪糟鸡蛋。她那像鸡皮一样的瘦弱多斑的手一抖,碗里的糖水溢出来,滴到她的手上。
为什么拥有这么多的爱,我还是会觉得很孤独,觉得我的生活没有底气,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呢?
是我这个人就这么贱,还是上帝就是这样安排的?
一整天,我都被这些乱起八糟的想法搞得晕头转向。
我顶着我这乱麻一样的脑袋,送了儿子去踢球,带客户去看房,为另外一个客户准备了一些资料,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在心理医生面前向女儿郑重道歉。
想想,我都很佩服我自己。
一整天,张勋都没有音讯。没有微信,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我也没有联系他。
第二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到第三天的早上,张勋给我发了一个微信:”早上好。”
那天我很忙,工作上千头万绪的事,老妈的腰伤又犯了,我看着她一扭一扭地像个鸭子一样走路,很烦心。
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应该给张勋回什么。那晚的经历并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感觉很糟糕,我很羞愧。当我的脑海里划过那一夜的某些场景,我就无地自容。但那些场景还是不可控制地回闪。
我偷听到的张勋的电话让我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刚和我上了床,就柔声细语地对另外一个女人说:”乖,不要闹,我待会儿去看你。”
这两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张勋的那个电话是故意让我听见的。他完全可以不接那个电话,他明知道我就在隔壁,他还是要那么柔情似水地安慰另外一个女人。
张勋和吴青真像啊。他俩长得不像。吴青是上海人,有着南方人的那种白净清秀,声音很清澈。
张勋长得要更憨厚一些,圆脸上的小酒窝,声音也更低沉。但是他俩都有一双温柔的双眼,轻声说话的时候,看着你,好似森林里的一汪绿湖水,诱得你恨不能纵身跃下,溺死在他那无边的深情里。
都说,摩羯座的深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
对了,吴青和张勋都是摩羯座。
他们的深情我确实承担不起:先递上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反手再捅你一刀,看你弯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还会来一句,你保重啊。再掉头就走。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回了张勋一句:”不好意思,回晚了。今天很忙。”
张勋秒回:”这两天我也比较忙,所以没有联系你。”
“我明白,没事的。”
“那天你好像有提你的孩子们不太好。他们怎么了?”
看到这句话,我的眼眶湿润。
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到:”有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谢谢你的关心。”
张勋写道:”现在能通话吗?”
我回:”你确定你方便吗?”这句话的讽刺意味太明显。我删了,重新写:”可以啊。”
立刻,张勋就打过来了。
他说:”在微信里,你好生分。”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撒娇。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我说:”没有啊。我说话一直这样的。”
张勋沉凝了几秒,他说:”我很关心你,我希望能帮你。”
我坐在我的书桌前,抬头看看窗外。今晚是个晴朗的夜空。天空像一块深蓝色的大幕,月亮像一个亮盏盏的大灯。
我的窗外是一棵粉色的樱花树,现在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
在这皎洁的月光下,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沉醉的夜晚。
我的心多想就这样下坠,坠到那一片软软绵绵的温柔乡里,尽管周围都是张牙舞爪的鬼怪,但就容我在这里休息片刻吧,然后被吞噬我也在所不惜。
我的余光看到卧室墙上挂着的一个川剧脸谱面具。是我带孩子们去成都旅行买的。儿子曾经很喜欢这个面具,现在他不玩了,我就把这个做工精巧的面具挂在墙上,当作一个艺术品。
那个川剧脸谱面具像一个微笑着的鬼一样,吊梢眼,漆黑的皮肤,鲜红的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似笑非笑。
我听到老妈在上厕所,女儿在咳嗽,最近几个月的暴食催吐毁坏了女儿的免疫力,她常常感冒。
电话里传来张勋低低的声音,那么悦耳,像春天的夜风,在这清冷的冬夜,轻拂过我那颗破碎的心。
他说:”我很想念你。”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也很生气,我的泪涌出来,我缓缓地说:”请你放过我。”
对方沉默了。
我接着说:”我不是一个人,我四十五岁了,我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有两个青春期的孩子。我玩不起,我也承受不起。但是我做不到,我需要你帮我做到。”
我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我又重复一句:”请你放过我。”
对面还是一片沉默,过了几秒,张勋说:”我明白。对不起。”
我说:”我要拉黑你了。”
“好。”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我们停止了通话,我坐了两分钟,拉黑了张勋,然后我起身拿过那个面具,在手里慢慢把玩。
我的爱情就像这丑陋的扭曲的面具。
和张勋的这段经历,是爱情吗?我是动过心的。
如果没有感受到痛苦,爱情就不存在。
张勋给我带来的剧烈的痛苦让我认识到我爱他。
接受一个人不爱自己的事实是很难很难的,但我接受了,张勋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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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养育孩子有很多的艰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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