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二十二）
一九七二年中国和美国重新建交。儒铭开始每天晚上偷听美国之音并重新捡起英语来。他叫雅青也跟着学，但是雅青每天都要批许多学生的作业，还要照顾三个孩子，根本没有时间学习英文。儒铭这段时间去北京和上海出差了，家里只有雅青和三个孩子。她和他们吃好晚饭后，健健跑出去找同学了，小薇在做功课，雅青则给小弟讲故事，陪他画画。直到哄小弟睡觉了，小薇也睡了后。雅青才坐下来批改学生们的作业。这时，健健从同学家回来了，健健看到妈妈还没有休息，他就过来做在妈妈旁边。
雅青抬起头看着健健说道：健健，怎么回来这样晚，你爸在家又要说你了。
健健冲雅青做了一个怪脸道：他不是不在吗。妈，我来帮你改吧。
雅青笑道：你呀，还是快去洗一洗吧，早点休息了。
健健道：我不困。妈，我这几天好想北京，舅舅一家人和干爹。外婆和姨婆她们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雅青道：健健，你想告诉妈什么呢，你是不是想回北京上学。
健健忙道：妈，我真的不喜欢爸爸，我常常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他看见我总是不高兴，我现在已不是小孩子了，他如果再像上次那样打我，我可要回北京了，我去找我干爹去。
雅青道：你到那里去找他，他被下放了。根本联系不上他，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吧，听妈妈的话，用心学习，虽然现在没有人管，但任何时候，知识都不会没有用的。你爸让你学习英语，也是为你好的，这点我不同意你反抗他。
健健道：妈，您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妈，您让我学我就学，只要您高兴就行，也省得爸埋怨你。对了，妈。你还记得王小京吗。他的奶奶生病了。
雅青道：很严重吗？
健健道：他说可能不行了，她奶奶的最大心愿是死后能穿上一套新的衣服，但他们家根本没有钱去买的。
雅青听了心里感到难过，其实现在的中国，每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一些工人，他们是上有老下有小，有的人还是一个人工作，要养一大家子的人。雅青他们的工资还高一些，加上以前是有家底的。所以，日子过的要比普通工人家庭强。她突然想起上次儒铭去上海给她买的衣料，她一直没有动过，听到健健提到老奶奶的心愿，她忙道：妈有一块衣料，我找出来，你明天拿去给他好了。也好了了老奶奶的心愿，你等我好改完这几本作业，你帮我把柜子上的箱子搬下来，我找出来给你。
健健看着妈妈，有些犹豫地道：妈妈，行吗？如果让爸知道，他又要和你发脾气了。
雅青笑道：没有关系，到时再说，这衣料也是买了很久了，他或许忘了。
健健撇着嘴巴说道：他能吗，什么他都记的清清楚楚的。您上次把妹妹的旧衣服给人，他都能知道。妈，你说如果干爹是我爸该多好呀。
雅青盯了一眼健健道：傻儿子，那还能有你。
健健傻傻地说道：怎么不能。
雅青看着健健笑了：好了，你先去洗，然后回来帮我把衣料找出来后，你就可以去睡觉了。这样，第二天，健健就把衣料拿给王小京，真的成全了老人的心愿。王小京的父母非常感激雅青。
几天后，儒铭回来了，他这次有些意外的收获，他找到叔叔的消息。所以，他的心情不错，对健健也难得有些笑脸。
健健已经习惯了儒铭的那张对着他就没有笑容的脸，看到儒铭对自己笑，他心里有些发毛，他问雅青：妈，他怎么了。我觉得他有些反常，他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雅青看着儿子说道：他高兴也不好吗，快把碗筷放出去，我们马上就吃饭。
儒铭这时正给两个小的发糖，他说着：来一人就两块。他看到健健进来，他对
健说道：健健，来，给你两块。
健健道：给妹妹和小弟吧，我不要吃。
儒铭的脸拉了下来，但没有说话。
吃过饭后，儒铭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雅青问儒铭：你去我哥家有没有买东西给孩子们。
儒铭道：你又没有告诉我买什么。
雅青道：你从上海过去，买两斤奶糖给孩子好了。嫂子的父母也在，你也该买些点心去。
儒铭说道：又不是你妈爸，你就是多事。你好大方，我给了一包葡萄干，这样不错了。还要花多少钱呢。
雅青道：这是礼尚往来，能说多事。
儒铭回道：我才回来你就为这点小事来烦我。他冲小薇说道：妹妹来，看喜不喜欢这件花衣服。去穿起来让爸爸看看。看着女儿穿上他买来的衣服，儒铭赞美道：还是我的女儿漂亮。然后，他又对雅青道：雅青，我上次买给你的衣料，就给孩子们做裤子吧，我这次买到更好的颜色给你。
雅青一听儒铭提到那块衣料，她忙道：谢谢你，你累了，快休息吧。
儒铭为了显示他的眼光，他一定要雅青现在就把那块衣料找来，他催道：你快把它找出来，比一比就知这颜色好不好。快去吧。
雅青知道没有办法圆慌，她非常为难地说道：那料子我给人了。
儒铭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道：给人了，你又发善心了。你脑筋有问题了，是卖了吗。
健健看到爸爸要同妈妈发脾气了，他忙对儒铭说道：爸，是我拿了给王小京。他给他的奶奶做了寿衣。
儒铭看着健健喊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有钱吗？你吃用都是我的钱，你凭什么这样大方。
雅青看不下去了，她对儒铭说道：儒铭，你平静点，是我让孩子送去的。老人最后的心愿是穿一身新衣服离开。她相信这样来生她不会再贫穷了，你不要怪孩子，健健也是好心。
儒铭接着嚷道：我们家不是救济所，雅青，你的善心发的还不够吗。你快把家里的东西都分完了。上次妹妹的衣服才穿了一次，你就给了人，小弟的玩具也送了。你说，你还要送什么。看来这块料子还是我自己留着吧。
小薇过来说：爸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喜欢那件衣服，所以让妈给人了。
儒铭一听更气了，他说道：我看这家没法过了。你们以后就做善人好了，什么都有了。
健健道：我将来还给你。你不要和妈妈过不去。
儒铭本来不想说了，没有想到健健又添了一句，他本来就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孩子，健健又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儒铭对这个孩子几乎没有感情。他冲着健健吼道：我不需要你还，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我要收拾你。
健健也不示弱，他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只要敢再打我一下，你试试。
儒铭道：你反了。你以为我不能打你吗。好，你看着。说着，儒铭的手就伸过来了。
雅青忙拦在中间对健健：不许胡说。
儒铭指着健健道：你给我马上离开我的家。你才15岁。就敢这样同我讲话。
健健赌气说道：走就走，你这个家我还不想呆呢。说完，健健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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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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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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