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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139)他还爱着已婚的她 2

梦里梦外(139)他还爱着已婚的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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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里,他无数次警告自己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廖馨美,可是每一次都悲痛地告诉自己其实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廖馨美,唯一的一个廖馨美,所以每次都似把自己痛打一顿后还得伤心地给自己揉抹伤口。

馨美听懂了他的话,也看出了他那个自嘲和无奈的笑,心下又吃痛起来,和当年送别文栋去北漂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哪怕给这个男人一点儿也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她不过是无数个女人中的一个普通的女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

她不放弃,“这么多年总有一个你喜欢的吧?家是温暖的,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不要你象浮萍一样没有根基地漂来漂去。”

“别文邹邹的了!我们都是宇宙的一份子,都要在其中漂来漂去。你说说看,我变了没有?”文栋露出了十六颗牙齿看着她,其实,他这样笑着,眉宇永远是不展的,总有一丝惆怅在那里停留着。

馨美便认真地审视着他,想起他当年和陈朔打架的样子。他不再是那个不自信的少年了,他的目光成熟了,更深了,好像一下能探到人的双眸子里,看透那颗眸子后面的真心假意。生意人不精明是不行的。

“变了啊!”她抿嘴一笑,“我们都要变的啊!你变得成熟深沉,恭喜你!你变成了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我敢打保票有很多女人喜欢你的。”她有些夸张地笑着,想让气氛轻松些,让他侃侃而谈些,让自己紧绷的深情松弛下来。

“是真的吗?”文栋笑着,笑出了泪,重复了一句,“是啊!我们都要变的啊!你也越来越漂亮了!”

说完了,两人默契地大笑,老同学彼此这样恭维,有些厚颜无耻和虚伪了。

“我们都要变的啊!”馨美心里跟着重复了一遍,陈朔变了,他们的生活也变了。活着活着,变成了生活要求我们的样子。

“说正经的吧,说说你的生活吧。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苍白?这么瘦?下巴都快成锥子了!象去韩国削了骨头一样。”文栋半开玩笑看着她道,其实,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看看她到底过得怎么样?在异国他乡生存,毕竟不像在自己国家那样有主人翁感,毕竟要经历沟沟坎坎。

他是舍不得她受苦的,他不想让她受任何苦;只是,她不属于他,他疼她不得;因为他无法疼她,所以他痛彻心扉。对于文栋来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爱着一个人,而你知道她爱着另外一个人,而再次见她的时候才知道这么多年你有多爱她,你无法不爱她。

馨美已经习惯了韩文栋伸到她眼里的目光,却永远不忍心看到他眼里丝绒般的忧伤。那种忧伤是一种永远得不到却不能按捺住思念的忧伤,那种忧伤是馨美不能来抚平的,因为她只属于陈朔一个人,不会属于第二个男人;可偏偏那种忧伤不是全部,而是毫不气馁地爱着,爱了就是爱了,爱得很纯粹,爱得很坚强,爱得很持久,不管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他只顾爱着,爱得理所应当,爱得遍体鳞伤,她快乐,他便快乐。这让馨美的心喘不过气来。

“哦,是吗?”她问。明明是涂了腮红的,可能抹擦得还不够狠。她不知道,她那样的苍白是必须抹到猴子屁股那样红时才能挡住的,她也不知道她眼里已经如死灰一般,遮挡也遮挡不住。

“是啊!你瘦了好多!裙子都松松垮垮的。”韩文栋眉头微皱。现在也就韩文栋能看她那么细致了吧?死了活了,陈朔根本不在意她了。馨美被他这几句婆婆妈妈的家常话搞得心里酸酸涩涩的,突然想流泪,却又刻意地把它们堵在喉咙口。今天她不是来哭的,她在丈夫的情敌面前哭,算哪一桩?

“大概是复习考试累的。”她小声辩护,底气不足。

文栋真想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可是脱口而出的只能是,“考什么?”不管怎么样,她的一切,他都愿意知道。

“哦,考医生,这边叫考board。”馨美看着文栋的眼睛答。

“这是怎么个程序?咱医学院都上完了,国内的学历不认吗?”文栋挺有打破砂锅探到底儿的心思。

“认,咱们医学院正好在美国承认的单子里,但是要考试。”

“考什么?”

“第一步考基础,生理,生化,解剖什么的,第二步考临床基础,内外妇儿科,还要考看病人,整整考一天,就像你作为一个真正医生一样,看病人,给出诊断,鉴别诊断,还要列出检查。照我这样子,一年考一步,三年考完,申请医生,申请到后做住院医,三年到四年,五年不等,看选什么科了,要是大内科,三年;象专科,至少四年。”

“都是用英语考试吗?”文栋问。

“嗯。”

“那太难了吧?咱用中文学的医学,现在你要翻译过来。”文栋替她发愁道。

 “嗯,专业术语一个个单词都长的要命,查字典都查不过来。”馨美撅嘴道。

文栋问馨美,“那你准备做哪科的医生呢?

“大内科,精神科,儿科。哪个能进就去哪一个。”

“内科和儿科还可以理解。精神科?在咱中国国内这算是小众学科了,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据说精神科竞争力小一些。你知道, 由于语言的限制,只能选一些命中率比较高的专业,我不能承受奋斗几年到头却连个住院医也找不到。象大内科,招的人多,每年五千多人。有些热门科呢,想都不敢想,象麻醉呀,病理呀,招的人数不过几百 人。再者,国内咱们都有好朋友,受了委屈,心里不舒畅的时候找朋友喝两口酒,诉诉苦就结了,在这儿,人们会觉得这是个人的私事,得有个倾诉对象,所以精神科比国内就发达一些。但是不管做哪科医生,我都是愿意的。其实,相对于做研究,医生更能帮助人,这也是我小时候的心愿。我觉得,人来这世上一遭,即使无名小卒,总该为这世上做点儿什么。”

文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爱着馨美了,他爱她的善良,但是他对她考医生又有很多担忧,“你这前几年后几年一折腾,前后将近十年哪!我的妈呀,你受得了吗?你现在要是在国内,不是已经升主治医师还可以带学生了?你这兜了一圈,不是又回到原点了?趁你还没脑残,趁你还没上贼船赶紧撤吧!”韩文栋皱着眉打抱不平的样子,“想起一个个去记医学术语,头都大。再说,你还要上班,一个女人家,将来还要生孩子,这么难的路,你非要走啊?要不然,干脆回国算了,回国你不也是待遇很高的?你没听说比咱们高几届的留学生,在美国留学三年,也没发什么好文章,医学院给了个三室一厅,拨了研究基金,还把咱实验楼整个三层都给了他来做实验,年薪十几万,不比你们在这儿混得好?”

“好多人都考了医生的,日子过起来快着呢。”馨美皱着眉说,“我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吧,对于外国人来说,将来升个教授难于上青天,所以路子越走越窄,怕是做到最后老板没钱了了,我就要直接走人了。到时候我越来越老,怎么办?靠陈朔养活?陈朔做研究,还不知道有没有前途呢?回国嘛,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医生了,高不成低不就,关键是医院里连位置也没有了。”

“我就是怕你考出来在国内都快退休了!”文栋眉头不展。

“我刚来的时候,觉得来了一个很多人想来的先进国家,可兴奋了!觉得有好大的一个美丽的光环罩着。”馨美把两手举到眼前,围成一个大圆,然后又垂了下来,“可是,蜜月总是有结束的时候吧?美了没多长时间,便面临着生存问题,或上学,或找工作。你看,我们虽然英语读和写没有问题,可是听和说就差了,还有口音。”

“口音那是咱们娘胎里的乡音带的,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韩文栋插话道。

这把馨美逗笑了,她笑了一阵儿,然后说,“除了口音,就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起初是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好歹找了个工作,英语不好,能把这点儿工作应付了就不错了,哪敢想考医生的事儿?等知道现在辛苦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过得好的时候,几年就过去了。不象在自己的国家,两个人都要拼命地工作,攒钱,才能有安全感。”馨美笑了笑,“我现在可会算计了,买点儿蔬菜水果都要货比三家。”馨美想说用的是拣的旧床垫子,旧货店买的桌椅板凳,买衣服就等着拼命减价的时候买几美元的。好不容易买了房子,又要付贷款,裤腰多会儿都是紧紧的,恨不得把一两银子撕成两半花。又觉得这不是跟人家诉苦么?

但是语气里她已经跟人家诉苦了,她只当是和老同学聊天。文栋故意逗她,“你说你这廖大夫真是够潦倒的。”他这样说,心里却发酸,馨美过这这样尴尬的日子,他听了难过,要是跟了他,现在哪用她做一点点事情?她只住在豪宅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只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太太。

“不说我了,说说你,你做什么生意呢?”馨美关切地问。

“期货生意。”文栋答。

“这生意怎么做?”馨美问。

“女孩子知道这干什么?喝茶吧。”文栋往馨美杯子里添了些茶。

“你知道任晓离婚了么?”馨美突然问。

“这个可不知道。”文栋说。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当年可是爱你的,说不定现在还爱着你呢!初恋难忘啊!”馨美调侃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笑盈盈地望着他。文栋和任晓都是她的好朋友,知根知底,配成对儿其实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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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若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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