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十八)第一次相拥共舞
离开父母的孤单与无助,很快就被崭新的大学生活所带来的新鲜感所代替。强的相片,被我压在枕头下面,像毛主席语录一样,早晚都要拿出来看好几次。身在异地他乡,让我更加想念他,两年多了,不论他在不在身边,对他的思恋,都已成了习惯,很久以来都是我精神上的寄托和支柱,想他,已经正常得像吃饭睡觉一样,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强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在吃饭呢?是在学校食堂吃呢还是回家吃?我的大学在千里以外,而他的大学比中学还近;以前上课的时候,想他了还可以偷偷瞟一眼他的后脑勺,我喜欢他的像躺着的大括弧般迷人的发际,现在我要去哪里找他的“大括弧”呢?
开学后不久系里要举办迎新晚会,我们系的学生会主席来找我,他说听说我的特长是舞蹈,希望我准备个节目,在迎新晚会上表演。
我暗自叫苦,开始后悔不该在填自愿的时候在特长一栏里填了舞蹈,我的特长为什么会填舞蹈,这还要从高中时候的一件事讲起。
高三上半期(84年9月左右),有一天下午,团支书魏同学突然来通知我,叫我放学后到礼堂排舞。我当时也没多问,放学后到了那个灰尘满地的礼堂才知道,原来是全国要举行盛大的庆祝建国35周年的活动,Z市要在人民广场举行一个盛大的篝火舞会,每个学校都要派学生参加。那个漂亮的体育老师陈老师负责选人和教舞。
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84年的35年国庆搞得非常隆重,天安门广场有盛况空前的阅兵仪式,而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北大学生的游行队伍在经过主席台时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横幅,而戏剧化的是5年以后,还是北大学生带头游行,可这一次却是完全相反的横幅。我一直不明白建国35年为什么要搞这么大型的庆祝,又不是10年整,估计是小平刚找到赚钱的办法了,太高兴了,一定要庆祝一下。
后来我到了礼堂我才发现我们班就选了我一个,其他的同学是全校不同的班级选出来的,男女生加起来一共有10 来个人。这让我突然想起几天前上体育课的时候,陈老师说要教跳舞,好几次我无意间抬起头来,都看到陈老师在注视着我,我想她那时大概就在选人吧。我不知道陈老师是根据什么标准选人的,我记得她当时教了几个舞蹈动作,我很快就学会了,我从小除了读书以外的事都学的很快。
84年的国庆,教育部推广一套校园集体舞,印象中男女同学围成一圈,舞伴是依次轮着跳的,没有固定的舞伴,跟上一个男生跳完就转一圈跟下一个男生跳,今生的第一次牵手就在那时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给了哪个男生。舞蹈的音乐和动作都是根据少数民族的舞蹈改编的,一共好像有三四套舞蹈,现在只记得有《阿里山的姑娘》。那时社会上流行跳交谊舞,可能教育部的官员觉得交谊舞是固定舞伴,跳着跳着说不定就产生化学反应,还不如让这些刚刚懵懂的学生跳集体舞,这个抱一下,那个搂一下,避免集中放电,这样就像“地震”把能量分散了一样就不会出大事儿。
那套集体舞其实编得挺好的,应该全国各地的国庆晚会上都跳了这套集体舞,因为我记得我大学的来自不同的地方的同学也有会跳的,可惜后来没有推广开来,因为太不容易普及了,它不像交谊舞学一两次就能跳。我这两天特别上网搜了一下84年的国庆校园集体舞,可惜没有找到,看来都被人遗忘了。
找到一个视屏,3:40开始有点像当时的集体舞,但是不是。
在高考填自愿的时候,有一栏是填自己的特长,那时候脸皮也真厚,就跳了那么一次舞,就敢在特长里面写上舞蹈,那种心理可能和争取入团差不多,不想因为这些东西输给了别人。我们大学那时为了招收在体育和文艺方面有特长的学生,特别降低分数线,特招生要比我们考进来的低200 多分,而像我这样,凭本事考进来,还号称“身怀绝技”的学生,学校还不当拣了个宝一样。我后来在大学里很多时间都耗在体操队和舞蹈队的排练上,我好像主修的是舞蹈,而不是自控。
我后来在迎新晚会上跳了个独舞《阿里山的姑娘》,就是根据那套集体舞自己改编的。
不久,我莫名其妙地被任命为院学生会文娱委员,系里学生会文娱部长,校体操队队长,最小的官是班上的文娱委员,我觉得我就像一个没几个人的小单位,可大门口却挂着无数的牌匾,每块上都写着中国XXX,亚洲XXX,世界XXX等大的吓死人的牌子,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被找去拍过学校的明信片和招生海报,明信片上我和一名外籍教师好像边走边交谈的样子,其实是装的,那时一句口语不会,招生海报就更神奇,相片中是一名不知道哪个系的老师在指导我和另一名不认识的同学假装做实验,而且根本不是我们系的实验。
我从小到大因为学习不好,从来没有当过官,完全没有当干部所需要具备的素质,魄力,魅力和气场,我就只记得小学的时候当过值日生,(如果那也算官的话,而且是因为体弱多病的班主任为了报答我妈经常帮她开药提拔我的,)做什么呢?就是负责擦黑板和叫起立,擦黑板还行,反正也不用指挥别人,自己埋头做就是了,叫起立可真要我的命,我害羞又胆小,我叫起立的声音小得就象蚊子叫一样,只有我自己听得见,我常常要鼓起勇气叫好几次,也还是只有周围的几个小朋友听得见,可能老师嫌我太没出息了吧,没当几次就让我“退休”了,不过皆大欢喜,我本来也不想当,才不想受那个活罪呢。
而现在,头顶突然被戴上那么多光环,我责怪自己自作自受的同时,也只能赶鸭子上轿了。
大学的时候舞会风行,一到周末,食堂里就歌舞升平,文娱委员的职务之一就是举办舞会,这可难不到我,我初中就会跳交谊舞了,因为我妈妈喜欢跳,每次脚痒的时候就拉我当舞伴。时髦的强当然也会跳,可能是跟他爸学的,他爸的舞技在我们医学院是出了名的。他爸长得高大英俊,体育也好,毕业于我们省最有名的医大,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也有不少女孩子暗恋吧,强不如他爸出色,不过没关系,有我暗恋。
还记得我们高三的那个元旦晚会吗?那次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玩通宵。
我记得晚会上每组都要表演节目,“铁匠”用英文唱的《雪绒花》惊艳全班,我和华跳了个双人舞,斯里兰卡的《罐舞》,那时候还没有录像机,就在电视上看过东方歌舞团表演《罐舞》,我们俩就凭记忆编了《罐舞》,很多年后还真的跟东方歌舞团当时跳《罐舞》的演员学过《罐舞》,才发现我们当时的动作全都是错的。
因为只有我会集体舞,每组表演完后就由我教大家跳集体舞,老师们在的时候,大家都专心地跟我学舞,接近午夜的时候老师们都走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大家就开始跳交谊舞了。
那晚我和强曾无数次地亲密地相拥共舞,我到现在都还能依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桃子说她还记得我和强跳舞的时候两人的脸都涨得绯红,我岂只是涨红了脸,我还紧张到窒息,快乐到颤栗,甜蜜到目眩,幸福到想哭。
他轻轻地揽着我的腰,我们相互握着的手,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已汗水交融。我们没有说话,也没勇气看着对方,在《One Way Tickets》的歌曲声中,我们机械地挪动着步伐,我的思绪根本不在跳舞上,而是飘浮在云端,任凭他带着我飘向任何方向。能够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这么近距离地在一起,我觉得我好像在梦里,我真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舞曲永远也不要结束,所有的一切都永远继续只有时间停止。。。。。。
我们后来还打了麻将,不知道是谁带来的,那时的感觉就是拼命想长大,强坐在我的身后帮我出牌,其实我会打,凡是不务正业的东东,我都会,可我故意装弱智乱出牌,我喜欢让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得意地笑我傻,我喜欢他象个大哥哥一样帮我,呵护我。那天我们一直玩到天亮,然后强,桃子,潘老幺还有我,我们医学院的四个人一起回的家。
许多年过去了,我现在一听到《One Way Tickets》这首歌曲,我都会想起那个动人的晚上。那时我16,他17。
同学跟贴
2006-01-27 05:00:56 蝴蝶
昨天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今年好像是强走的第十个年头,今早打电话向桃子求证,她说强是96 年底走的,我的回忆写的正是时候,算是给他的十周年纪念吧。马上要过春节了,我忧伤的回忆好象和现在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将停笔两周,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有幸回Z市聚会的同学,别忘了多拍一些相片放上来和我们这些回不去的同学分享。请转告隆,勇在的话,还是少喝点就为妙。
Everybody,春节愉快!
2006-02-09 02:14:42 嘉
TO 蝴蝶:给你的连载取个名字如何?叫“pretty boy”我看着看着,老想起这首歌!
2006-02-10 10:02:29 蝴蝶
To 嘉: 失踪了这么久,我们差点就登寻人启事了。我反复听了你说的这首歌,眼前浮现的情景,是许多年许多年以前,Z市炎热的下午,我趴在桌子上,一遍一遍地画着他的名字。
2006-02-10 11:03:21 红
记得那个元旦晚会,铁匠的“雪绒花”,你和华的“罐舞”,山的牛仔裤。。。遥远但又亲切的记忆。
2006-02-10 12:02:06 华
哈哈,我们俩个牛哈,那时有录像就好了,现在看看一定要笑破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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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紫蝴蝶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