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记忆点滴-我的急智生涯
急智,说文雅点是灵机一动,说粗鲁点就是狗急跳墙。有头有脸的大拿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急智,哪太掉价了。他们要给黎民百姓下属的印象就是稳重成熟,事事深思熟虑,哪怕那决定就是在牌桌饭局上做的。到底是不是,这是国家机密企业机密,天机不可泄露。
“我是流氓我拍谁”,我敢暴露自己做事不靠深思熟虑,靠急智。能做出事靠的就是狗急跳墙的急智。
我是个狗急跳墙的人,活得很滋润。上学时老师讲,懂不懂照单全收。从不给老师添堵-不提问。记得湘嶽上课后可以提很多问题,我就是一个问题也没有。书上写的都是对的,老师讲的都是对的,信了就行了。要问问题,就像问为什么光线可以透过玻璃不能透过铁板一样,有什么可问?不多想,不深想,不想以后的。少想,烦恼就少,省心舒坦,成天乐呵呵。
上课听到的就像倒进砂土石堆的水,一会儿就无影无踪。可能粘在沙子上,可能渗到土里,可能流到石头缝。流到缝里的有的进了死缝,有的又流出去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蒸发了点,漏了点,但大部分还在,就是不知在哪里。也可能每滴水都锁在一个有锁没钥匙的盒子里,外面又没标签。东西还在,管它在哪儿。你知道自己的每个箱笼中有什么吗?
考试时,一急,荷尔蒙升高,由不得自己就得拼命去想,去挖。可能试题就是那没有了的钥匙,一下子就把存有急需玩意的小盒打开了。有的小盒有点零碎,有的是一堆零件,有的是一大块。把这些杂碎凑到一起,即兴发挥一下,再抹抹光,交差了事。这是我对急智的一种理解。
急智也可理解为脑子就像个灌了点水的瓶子,小半瓶吧。小摇小晃时水就在里面晃荡。猛一摇,一冲,可能几滴水就冲出去了,有时还很高。猛一摇是外力,没外力水滴是冲不出来的。这外力冲出的水滴就是急智。小瓶里晃的水看不见,冲出的水滴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看得见。急智出来的给人看见了,以为是聪明和深藏不露。其实还是小瓶中那些普通水。
考试交差了,老师一看还行,给个及格。有时发现这驴粪蛋还挺光,给个高分。这就是我考试时的真实。
得到侥幸的高分,虚荣心得到满足。糟糕的真被当成好学生了。挂羊头卖出的狗肉不好吃。就像要让老何当司令,司令对老何不是好事。好学生的名头对自己也不是好事。
被认为好学生就有同学来问,而且有时要问个水落石出。自己哪想过?只能狗急跳墙,现“跳”。有的被急智逼出来了,有的就没有。记得饶姐就问过我拉氏变换的题,题怎么做有公式,急智出来了。这姐继续问拉氏变换是怎么搞出来的,这可不是能急智出的。当时的感觉就是“你这姐儿怎么这么事儿妈!”。
话虽如此,因为瓶子里还是有点水,还能摇出来。不然怎么有时还能得高分?在考试和工作中还是因我的急智受了益,也受了害。说点我的急智,不然堵不住仲麒的嘴。有点专业,跳过也行。
毕业设计是低气压的直流沿面放电,老师没给可以查的资料,就由我们瞎试。天天在暗室里霹雳吧啦的放电,除了些曲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理论”。这怎么交差?急了,急出急智。好像有两个急智,一是急出“交流直流沿面放点机制不同”,用试验证明了。另一个是根据看到的放电路径推测在直流时表面改善了电场分布,也试验证明了。这个蚂拐应该还记得。这两个急智给我带来的好处是高分,坏处是当了倒霉的研究生。
在工厂时因为是研究生,一些没影的事就叫我来做,美其名曰你是太学生。一个叫超同步串级調速的研究项目就交给了我。只一篇日文资料,挺新。电机学早忘了,日文又不会。搞不出来面子就全完了,对着方块图发呆。呆了两天突然急智出来。这不就是一个特殊的同步机吗?只是转子里面不是寻常同步机的直流励磁而是用另一种相当转差频率的交流来励磁吗?急智出来后很快就又急智出线路和样机,一两个月完成了线绕转子的交流机在同步速上下的电动制动四象限控制。那是国内第一台,可惜后来中止了和没在公开刊物上露脸。
后来再次当研究生是为了調工作。给了个没有试验条件的题目:焦点装置放电的起始过程。是研究毫微秒时段的放电发展过程。要用毫微秒高速摄影机来做,可偏偏试验室里没有。也是为了毕业急“白”了头。急智出自制的毫微秒高压矩形脉冲发生器,完成试验,还得了张奖状。
以后屡试不爽。急智上了瘾,书也不读了,就靠我的急智吃完中国吃美国。别人都以为我是深思熟虑,屁!就是凭我的小半瓶水和急智,单骑走天下。这个我自己清楚得很。
我家的都有这种急智,可能不少人也有,只是有的要显“深沉”,秘而不宣。
“我是流氓我怕谁”,我不怕说自己是凭急智吃饭。
庸猫,2018年一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