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巴尔干半岛(1)罗马尼亚
巴尔干(Balkan)半岛素有“世界的火药桶”的标签,点燃第一次世界大战导火索的火种就在这里闪起。马其顿王国,罗马帝国和奥斯曼帝国都曾以此为支点挥洒着它们跨越欧亚非大陆的威权。后来的奥匈帝国和第三帝国也剑及履及地把这片土地纳入它们的版图。上世纪九十年代,像是不愿被遗忘似的,这里的民族,宗教激烈冲撞把二十几个国家再次裹进一场以种族屠戮为主的战争,继而从前南斯拉夫分立出六个新的国家。在战火停息二十多年后,脱胎于前苏联模式的社会依然步履蹒跚地在摸索重建之路,以至这里的国家被视为欧洲的第三世界。然而,这个半岛像一山水长卷,画面上叠加了地中海的怡人景色,悠长的航海文明,跌宕的民族兴衰,斑斓各异的人文风姿。不身临其境,就无法感受那片土地的幻彩。九月,秋声渐起,我踏上了巴尔干之行。
纽约,肯尼迪机场,登机前瞎逛,蓦然看到远处一贴“爱我中华”,心想这宣传可真地道,特地走过去想看仔细点,抬脚间留意到招贴下面的烟草专柜,不由发笑,这噱头真有创意。
落脚第一站,布加勒斯特(Bucharest)。罗马尼亚像巴尔干的其他国家一样,同属欧洲的不发达地区,,15%的失业率,吉普赛人占人口比例高达20%。有人说得刻薄点,罗马尼亚扒手的出口率可居欧盟前列。打听了一下,当地平均工作收入约九千欧元,留意了超市里的物价,并不便宜,这日子可不好过。都市的街边依然排列着齐奥塞斯库年代的居民大楼,记得文革后的罗马尼亚电影中的这些住宅曾让一家几代同居斗室的中国人羡慕不已,视之为不可期之奢梦。如今河东河西相易,中国已不复为当年的“吴下阿蒙”,并在搅动世界原有的结构和秩序。而在布加勒斯特,生活带着浓重的旧时代的印迹,但在努力挤进新时代,人们既怀恋过去,也享受现在。这些标记处处可见,模仿巴黎凯旋门但显得有点寒酸的二战胜利纪念碑;陈旧的无轨电车在带浓重锈色的轮子上慢慢地滚动;那些不会礼让的轿车匆匆忙忙地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争抢每一寸空间。
罗马尼亚人有意思,有“哈德”风,十九世纪请了个德国人当国王,称卡洛一世(Carol I)。他在喀尔巴仟山中建一夏宫,又称佩勒斯城堡(Peles Castle),精美的构建和不同风格的奢华内部装饰使其跻身于世界有名古堡之列。1883年完工之际,他就马上开放此处让人参观以门票维持开支。从来没听过中国的哪个皇帝要靠收门票过日子的,当然,中国的皇帝予取予夺,天下生灵和财富就是自己的。不同的是这里的国王还得问议会要钱。建新天鹅堡的那位德国皇上还背上一屁股债。
建于十四世纪的布朗城堡(Bran Castle),当时用于抵抗奥斯曼帝国北上。扬名皆因此处为吸血鬼的原产地。爱尔兰一作家这里当背景写下鬼的故事,满世界都认可这把种嗜血的鬼当出自于此。城堡里倒无阴森感,气喘吁吁地沿着狭窄到只容一人通行的楼道爬到顶楼,无缘看到吸血鬼,只看到吸血鬼的制服(图三),哈,真开眼界了,居然看到鬼的“制服”。不过那位小说主角叫"德古拉"的原型是罗马尼亚一位曾据于此的公国王子,的确以残忍嗜杀闻名。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王室在罗马尼亚放弃社会主义制度后重获这一城堡的产权,以四千万英镑的价格放售这一古堡。不知道有没有问津的,只看到山下小贩在招呼游客买中国制造的纪念品。
在布加勒斯特走马观花,图一的国家歌剧院,我想起文革后的那部罗马尼亚小提琴家的传记电影"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他演奏的提琴曲的激情四溢,仿佛能让人能触摸到他的灼人的家国情怀。图二即是那位罗马尼亚人请来当皇帝的德国人。图三为号称世界第二大建筑的人民宫,带有浓烈的苏式风格,方正而逼人。里面的高大长廊和悬挂着重达数吨水晶吊灯的会议厅就要给人权威和不容置疑的气势。图七,阳台可居高俯视笔直的大道,让眺望者情不自禁地有统御的错觉,专制者要的就是这种“捨我其谁”的感觉。大楼里无空调,靠自然通风,据说当时的领导者担心有人从空调下毒剂谋害他。齐奥塞斯库无缘体验这一切,1989年从图八的执政党大楼离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人们竖起一刺破樊笼的纪念碑为那段历史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