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杂忆,上课
不久前,班里操持毕业纪念册的一“常委”突然在微信中说要找我“私聊”,我心虚地想了想好像最近没招惹谁,也没捡过钱包揣自己兜里,故迟疑了一阵才回“聊吧”。因为从前“组织”找人谈话的话题通常都是比较沉重的,而且,谈话前按惯例还得技巧性地弄点不相关的事先绕点圈子才奔主题,搞得被约谈要心悬上半天才知道领导的真正意图。所以我也忐忑不安地等待领导的“私聊”,因为我胆小,不经吓。幸好这回领导没顾得上吓我就直奔主题,班里纪念册编委很仔细地呼吁同窗把当年读书时的对师长那些感受深的的往事写下来,以誌我们敬重之意。一听是这事我就释然了,我当即表示会积极响应组织的号召。
可定神想想好像那三十多年前的往事还不是那么好下笔的。
我们上学时,正是文革后重新求索变革之道的时候。而囿于多年积累的政治风险,不少课程内容是墨守成规,因循守旧,不客气的说,听课是味同嚼蜡,索然无味。以至于上课变着法打瞌睡和逃课这档事我可没少干。可是教工业经济和企业管理的几位老师的课我是一节不拉,他们让我觉得,我们将面对许多的可能和机会。他们待人以诚,虚怀若谷,学术素养深厚,教学宽严得度,常能把乏味的课题点化为可深入可浅出的境界。班里已经有不少人写下他们当年所见所得,读那些感悟能让人感到什么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字里行间的正能量像电池充电一样,一格格地见长。我要是再往里趟,那纯粹就是狗尾续貂了。思量之下,倒不如给同学们那些情深意切的回忆添点绿叶,点缀点花边以纪念我们那些已经远去的课堂岁月。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往事都会飘散的,有些记忆的碎片会被夹藏在岁月的某一页中,随着一些有意或无意的翻顾,这些被抖落出来的记忆碎片就会拼叠出你自己都难以描绘的图像。我在上课的记忆里翻到一无伤大雅的趣事:
八十年代初,中国还徘徊在计划经济的樊笼里,要讲清楚和市场的供给和需求没什么关系的官式财政是难度甚大。教财政和金融的老师是刚调进学校不久的,一副很憨厚诚实的面相。实际上他也的确是很实在的老师,每次上课他都努力地向我们解释那些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的体制和关系,并且在黑板上不断地奋笔疾书,列出一,二,三,四,加上A,B,C,D。。。 的要点以帮助我们掌握那些导人入迷津的玄机。当然,我们也很努力地猛记笔记,后来的考试也证明了聪明人是用不着去把什么事情都弄明白的,老祖宗传下的精髓是“难得糊涂”。
我们那么专心地上课使老师也很开心,课间小休和我们不拘尊卑地聊上了,那时还不禁烟,不抽烟的老师和抽烟的同学下课时都笼罩在一团烟雾中,我们融洽的师生关系可见一斑了。
广州天气热,那时的人,我说的是男的,讲究点的都会在背心外套上件“的确凉”衬衣。那种衣料是徒有虚名,很薄并不凉,但也让在大热天穿背心时即顾及体面有不会那么突兀露太多体表面积。
我们聊天和上课时看到老师老爱穿有大小不等的破洞的背心,他的“的确凉”衬衣遮盖不住的。今天的人在背心上掏点洞是新潮之举,80年代那洞可是穿得有日子舍不得放弃的衣物才会有的。一同窗很实诚地私下估计他可能还有一个家庭财政预算报批程序的关口不容易过。可见教财政金融的老师也不是在哪里都玩得转财务的,那些规则和技巧在家里是基本没有用。
有一次下午上课,同学们还像往常一样带着没睡醒的昏沉样,老师像往常一样很和蔼可亲地走进教室,背心褂子上的洞依旧显眼,我们也见惯不怪的。他也像以往一样,开始边讲边开始往黑板上写要点了。。。刚转身,就听到“叽”的一声,不是老鼠被踩到了,而是一女生没把“笑不露齿”的祖训记好,一咧嘴,声音出来了。还有几个女同学随即赶紧捂着嘴趴在笔记本上了,她们楞是没忍住。只见这回老师的背心有点异于常态了,特别是从后面看,衬衣下的图像像遥感的卫星图一样显示出来: 一边的肩膀上只残存两条不足两,三毫米的背心边勉强吊着一大片摇摇欲坠的带窟窿的背心片,多于四分之一的背部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覆盖了。
女同学的笑声把老师惊到了,他回过头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我们。那几个女生的变脸速度实在不亚于川剧的绝活,瞬间即重新摆出一副虔诚专心的面孔,很无辜地看着老师。当老师疑问的目光扫向我们的时候,那我们当然不能露声色,这种尴尬时候更是考验我们,我们修养好,为尊者违,遂努力保持了平时严肃认真的求知若渴表情。这让老师放心了,回过头继续边讲边写他的理财大政和细则。
显然我们对待这门课的态度是很让这位老师满意的,期末考试皆大欢喜,最不济的也搞个70,80分。有点遗憾的是,对于那个领域,我想,我们至今还在迷雾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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