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笔：去日留痕之烧饼圆圆

少爷上学时读小说着迷。经年累月，很多情节印象深刻，但是想不起是出自哪一本书、哪个作者写的。这个长周末节日，天气晴朗干爽。早餐自己烙了烧饼，就着奶茶吃了，闲坐看窗外，忽然想起一段。

故事讲几个好友，其中一个新婚燕尔，大家到他家里聚会。女主人厨艺欠佳，做的饼全烧糊了。朋友们不以为意，吃喝欢笑中有多事者把糊烧饼钉在厨房墙上。故事的笔者晚上要赶车离开，走之前意外注意到他的好友、年轻夫妇的丈夫偶然出神发愣，心中纳罕。时过境迁，很多年后笔者回到这个朋友家里。朋友罹患痴呆症，不仅不认识人，并且生活不能自理。见到朋友的妻子，她已经从不会做饭的娇美新娘成了操劳生计、满脸愁苦的妇人。笔者离开之前看到厨房墙上还有钉子，只是烧糊的饼不见。糊烧饼、钉子痕迹竟成为幸福的绝响。

烧饼是圆的，圆形周而复始，如同四季循环，永远不变。形状不变，但是内容是有机物，随时间变质崩坏，于是只剩下几个钉子印。1999年的烧饼和2001年不一样，从今以后的烧饼跟去年以前的也不一样。大概从前的是咸酥烧饼，发面加盐、味道可口。今后的是死面烧饼，面没发起来、入口生硬。吃惯了咸酥烧饼，改成死面烧饼，难免抱怨怀旧。人是很难伺候的动物，从俭入奢容易，从奢入简困难。

清晨的露珠是圆的，折射阳光灿烂晶莹。一千八百年前曹操吟诵“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大枭雄审美的瞬间竟然也感叹已经消逝的美好、沧海桑田。大海退潮后留下很多胶质水母，好像沙滩上透明的圆形脚印。等过了一轮涨潮落潮，透明脚印都没了，或者换了地方。行星绕太阳走的轨道是圆的。因为行星自转轴和公转轨道有倾斜角，于是出现冷暖变化。几十亿年旋转不变，冷暖自知原因是行星自己的倾斜、人的心态不平衡。圆是数字化的，圆周率的无理数绵延不绝，人们的身高、体重、生日、身份证号码都会在圆周率数串的某一处出现。也许圆就是如来佛的手心，人的一切都在圆的算计中。圆代表了宇宙规律，代表了天意。“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其实无情，人要学会调整自己的角度，坦然面对太阳、面对天、若无其事地啃烧饼。

少爷咬了一口烧饼，闭目品味。忽见一老翁，姓刘名基，羽衣鹤氅，踏歌云：六十周甲多一甲，螺角倒吹也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