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师再下首尔
五一前取道首尔回北京呆了三个星期。这次行程的安排是根据女儿的假期间隔而计划的,为了省钱,又是早早地就把酒店机票预订妥当。没想到成行前一周爆发朝核危机,半岛形势骤然紧张,盛传就在我将飞抵首尔那天,也就是朝鲜建军节的日子,平壤会下令试爆核武,届时美国卡尔文森号航母会驶入临战海域,与另外两艘航母战斗群汇合,简直就是一副第二次韩战立马开打的局势。
那段时间我还真是心有忐忑,每天早上点开各路媒体网站,寻找突发新闻。因为这金三和川普都属于世间奇葩,做事爱剑走旁峰不按常理出牌,保不齐哪天早上醒来,恍惚凌乱之间就下了进攻的口谕,一轮枪炮横飞的互搏过后,首尔已是身陷火海不成了模样,我这一路悻悻地奔将过去,不是正触霉头吗。幸好,临走那天有报道说美军调配出现乌龙,那气势汹汹的卡尔文森号走反了方向,竟直奔澳大利亚而去,我于是暗吁一口长气,忙不迭地打好行装,携老婆女儿启程上路。
到了韩国发现街头市井一片坦然,并无任何惶恐备战的迹象。只不过当时正值中国广大爱国群众抵制萨德的节骨眼上,以往人头攒动的闹市商街显得多少有些冷清,这倒随了我喜欢清静的习性。说实话,这首尔对中国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具有许多独到旅游特色的地方,如果把街头的韩文招牌一股脑换成中文,就和一个中国北方城市很是相像,现在至少上下庙堂出入市井,给我的感觉是说普通话平趟。但从繁华高档和文化深厚的角度来看,她比起香港上海或者北京还有一定的差距。这种评论,我女儿最不爱听,反正她在那些专卖服饰或者化妆品的小店流连驻足,采买了个不亦乐乎。
刚好在二十年前,我去过一次汉城,那时韩国人还没有急赤白脸地将首都的名字改成首尔,以显示文化上与中国另成一体的自尊意识。当时我在汉城看到街头跑的清一色全是韩国自产的汽车,完全没有别国品牌,据说那是韩国人自尊自强的具体体现。而现在,尽管没有北京那样各种豪车奔流不息,但也时不时就能见到路虎保时捷出没往来,甚至Lexus 这样的日本名牌车偶尔也会穿插其间。所以,这事恐怕不完全是爱国问题,说到底应该还有经济实力的因素影响,口袋里钱多了,他不尝鲜标榜一下自己就会觉得不够档次。过去在街头,小摊贩卖的也都是欧美名牌的仿品,别的不说,那些假冒的大牌挎包皮具用的倒真是上等好料。我当时买了几个,太太用到现在手感质感丝毫不差。而现在的首尔街头,假冒商标几乎绝迹,这可能也是经济发展的必经阶段,创出自身的名头前,总得借力打力呀。还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时许多街头小饭馆的橱窗前总是堆满个头肥大的酱猪蹄,当你驻足观看时就会推门出来一个身穿高丽裙装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嘴里咕噜咕噜地连比划带拉扯地叫你进去吃饭,而这次那种肥腻的大猪蹄我是一个也没见到。
曾经中国有个记者写过一篇纪实文学叫《兵败汉城》,讲的是中国体育大军在汉城奥运会上痛失好运的事情。类似的感觉我是在汉城确确实实经历过。九七年那次我在汉城,鬼使神差地与朋友一起来到一家好像叫做华克山庄的当地赌场。这家汉城赌场与别地不同,只允许外国人出入,也是保护国民换取外汇的一种手段。我不知深浅,一屁股坐在俄罗斯轮盘赌桌前,懵懵懂懂地玩了大半天,感觉手还真顺,抬头看表时,发现已到晚饭时间,眼见身旁一大堆筹码,猛然醒悟,该收手时就收手!于是赶忙敛了筹码换回钞票,走进餐厅点了一道上好的牛排大吃一顿。酒足饭饱,又信步来到剧场,掏钱买票欣赏节目。看罢演出,我一身轻松优哉游哉地在赌场商店蹓跶,看到一家服装店打对折销售一款Burberry羊绒大衣,这么优雅漂亮的东西只要不到一千美金。我把兜里赢来的钱掏出来数了数,刨除吃喝玩乐剩下的,我只差一百美金就能买下这件我极其喜欢的大衣。这事儿是明摆着的,再下楼坐到赌桌前,最多十五分钟,拿多一百美元出来,把大衣搞定。又是昏天黑地好几个小时,等我两眼发直地从赌场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钟了。当然九百多美金飞来横财已经不见了踪影,跟着搭进去的还有我钱包里的三百多块,幸好只带了这么多现金。
那次汉城失手,对我以后的影响可谓长远,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一件能穿得出去的羊绒大衣。这回又到首尔,我特地暗观地理天象,发现此处水绕山流,太白相冲,这才幡然醒悟,对于土头土脑的山人,这是一个动金使财两不宜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