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梅美爱弹琴,曲调安详雅致,似幽兰静谧,姿态高洁。但闻室中乐音悠扬,周遭似有淡淡琴声应和,竟叫人分不出是否为七弦之上所奏,仿佛随着流连清风,四面八方都飘来琴声,悠悠娉婷无止无尽。
梅美按弦理韵,琴声之中有如暗香浮动,令人心旷神怡,悠然思远,若似身置空谷兰风之间,身心俱受洗涤,通体舒泰。
她对男友尉迟丰隆说:”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我只要你记着:初见时彼此的微笑。“
梅美双目微睁,再弹一阵,指下弦音略高,如同点点兰芷在山间岩上摇曳生姿,无论秋风飒飒,冰霜层层,犹自气质高雅,风骨傲然。七弦琴音渐缓渐细,几不可闻,化作一丝幽咽,却暗自绵绵不绝。低到不能再低,琴韵悄然而起,翩翩如舞,仿佛历经风霜,兰苞绽放,曲调极尽精妙,无言之处自生缕缕幽情,高洁清雅。
若说吹长笛人和抚琴人却是一个面冷心深,一个淡静通慧,只是偶尔的念想对视和平常言笑,一切都像那无波无澜的深秋湖水,澄明中带着无尽的幽深,叫人永远无法探究。
晚秋的莲花池往往带着迷离不散的水雾,几棵羽扇枫残留的些许金灿偶尔带着一丝浓重的红。空气中浅霜般的凉意和望不透的高远的天,梅美常常驻足在这样的深秋中,安静的凝望莲花池。春有风花秋有月,岁岁长相伴。”仰望那群山碧绿,翠色欲滴,足以令人心旷神怡了。
吹长笛人是尉迟丰隆。他道:“是的,谁说,蝴蝶须得飞过沧海。刹那芳华,不也风情恰好?”梅美半闭双目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经意想起它,看到里面隐约重合的影子,希望能招你淡淡一笑,时光流逝,人海陌生,当是曾经不再。”
她写意山水,眼中的风光美景无限,而在她的爱人眼中,只有她自己,才是最美的一抹笔触。这么一分神,白皙的脸上淡淡卷起了红晕,像是有桃花飞落,溶进了颊上,清丽不失明艳。
尉迟想听琴,梅美敛身坐下,侧头想了想,看着窗外流泻满地银色的月光,轻拢慢拨,弦声沉沉,纤指轻压,曲意淡淡,悠扬在夜色清风中。天地间仿佛突然变得无比的阔远,月光苍茫一片。尉迟负手站在窗前,目光穿透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夜风迎面轻拂,吹的他衣衫飘荡。梅美突然觉得这背影如此的孤寂,此时挺拔和俊伟都难以掩饰他身上一种突如其来的落寞,叫人无端的,无端的心疼。
他伫立在窗口,望着窗外的荷塘。夏日微风薰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占地不大的荷塘中,层层碧叶在清亮的月色下披上了梦幻般的轻纱,粉色白色的荷花,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风招展,朵朵摇曳生姿。
梅美刚刚抚琴结尾,耳边忽然响起悠悠笛声,梅美回身,看到尉迟目光望向仿若站在清波荡漾中的她,清亮的笛音自他手中玉笛飘然流泻,在轻柔的月光下,在碧色的荷叶上,在清丽的花朵间,时而悠扬低诉,时而跳脱欢悦,时而柔情无限,时而黯然神伤。
仿佛是几分酒意薰醉,她走向湖心的小亭,轻似舞步,随性旋转,白色的衣衫像池中白荷幽幽绽放,清风带来她长发上的香气,分不清是荷香还是发香,是月美、荷美、歌美还是人美。一时间四处安寂,只有尉迟丰隆幽美的笛音在荷塘上空起起落落,婉转飘荡。梅美低低的嗓音和在那笛声中,像这月色一般清柔如水,撩起人心底幽思无限。暗香涌动,在他们心中微起波澜。相爱的人总是活在美丽的梦幻中。若到好处,如绚烂蝶,衣舞蹁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