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时,才知道有个姨妈
出生在南方的父母大学毕业后,只身北上落户于北京,之后成家立业,一呆就是一辈子。现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由于他们的兄弟姐妹都在南方,因而一直以来在北京都是过着没有亲戚之间走动的清静生活。做为孩子的我们,从小就经历如此的“孤独”, 没有近亲兄弟姐妹的交往,看着周边家庭走亲戚串亲戚,颇感孤独,不知不觉也造就了咱不甚完整的人格-:)
到了咱七八岁,父母赶上文革去干校下放劳动,两人不同单位去的地方也是南辕北辙,没有办法,我们孩子就被送到母亲的家乡,当了三年的“农民”。此时,咱才感受到除了父母之外的表亲间的另一种情感....我们与舅舅外婆同住,几年下来自是培养了深厚的亲情。 大姨妈和已成家的表哥住在离另一个有约10公里远江边的另一个村子,不知为什么我时常跑去看他们.....
与母亲性情两样的大姨妈十分爽朗,快人快语。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弟有妹,外公早年下南洋,一大家全靠外婆一人操持,十分之不易,因而大姨妈18岁就早早出嫁了,生下的表哥与小舅舅相差不了几岁。解放后不久,大姨夫去了澳门,姨妈留守,我们到来之时,搞不清是什么政策,姨妈他们不准去澳门与亲夫团聚,两人自此牛郎织女。
那时咱小,搞不清这些东东,只要有玩就高兴。表哥时常划个小船到河里撒网捕鱼,咱跟着捡打上来的鱼虾,现想起来还蛮有画面感,虽不如荷塘月色般诗意,但也是江南小河两岸垂柳般清新....至今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遇到汛情,几个孩子跑到江边,看到乌云密布之下的江面,掀起的十几米高大浪,铺天盖地,看着让人发抖,绝对是世界末日之感。
去看姨妈,时常受到她的感染,虽一人生活多年,可总是乐观开心,想来多少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咱的性情-:)到那里,晚上会睡她的一侧,听她讲才子佳人榜上提名的典故,也有出神入化的聊斋之类的孤魂怨女的故事。家门口有不少果树,记得有棵巨大的龙眼树,每到收获季节,我们就爬上去边吃边摘。稻谷收成季节,她带我们到田间,大人弓腰割稻,我们就在水田里抓泥鳅和捉青蛙,满满的村里孩子之生活写照。
改革开放后,我们早已回到北京,姨妈他们这才有机会申请移居去澳门。此时我才知道,一直在外的大姨夫生活在那里,独自一人,由于中国那年代的政策,夫妇俩被分割根本无法相会,多年前他就在澳门与一女子搭伙过日子了。大姨妈的到来,自是不便,于是她做主带着表哥一家搬到另一处居住,累的就是大姨夫,两边跑,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
去年,一生如此生活的大姨妈离开了我们,谨以此文纪念回顾我与她的一段生活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