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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匈四国漫游: 峻美而悲情的去Split之路

奥匈四国漫游: 峻美而悲情的去Split之路

博客

时间到点了,但去Split的车还没影子。

车来方向,区间公路消失于山林深处。偶尔,公路尽头会出现一辆大巴的车影,但到近前时再看,不是去其它方向的公交,就是路过的旅游车。希望,失望,希望之后又是失望

下午三点后车终于到了,是另一班车,但让我们上。上车的人不多,除我们俩外还有三四个人。车上原沒几个乘客,加上我们几人刚上车的,也就十来人。那时明白了两班车合并的原因,乘客太少,即使减少到一个驾驶,票钱可能不够他的薪资,更不要说油费了。

车上很空,我们最初找的座位在前面,后来看车厢后面空无一人,我自己挪到了最后一排。那一段是难得的路拍机会,左边窗外有景挪去左边,右窗有景移到右边,有时手机贴着后窗拍后面的景致。原以为后面的4小时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巴长途,后来才发现是一段峻美而又悲情的撼人之旅。

 



大巴穿行在山路上,两边是茂密的树林,枝叶新绿,偶尔闪过一两家山中人家。然后出了山口,左边葱绿的山坡之后出现了青黛色的山峦,山巅上依然是皑皑白雪,那个画面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我镜头对着满是白雪的山岭,一路不停在拍。我这种举动旁边的太座总有些不解,问我加拿大四五个月漫长的冬天中雪难道还没看够。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是啥心结,只要一见岩石裸露的雪山就忍不住要拍。也许生长在川中丘陵的自己,成年前没看到高山,也没见过大雪,那句话说缺啥想补啥,所以多年后还是需要一种心理上的补偿吧。

 




一路是山间平地,视野开阔。路过一个小镇时,大巴在一家餐馆前面停下后驾驶起身转过头来说停车十分钟,餐馆有洗手间免费使用。

最初我沒挪窝,就路边一个休息打尖之处,不会有啥特殊的。但下去的太座回来说餐馆后面养着几只棕熊,我们和另外车上的不少乘客都在围观,她叫我去看看,顺便活动活动腿脚。像多数时候一样,她的话不从也得从,我只好下了车。绕过餐馆去后面时,我的注意力被眼前的画面完全吸引住了。宽阔的草地上茅草蓠蓠,平川深处雪山连绵, 感觉到了加西落基山附近,或者青藏高原的边缘,这又是一个意外。

最后看到圈养的棕熊,感觉有些不忍。远处的山岭才是它们该呆的地方,没有网栏,沒有围观。哺乳动物和人类的血缘关系太近,基因重叠很多,善待它们就是善待人类的近亲。

 




大巴重新上路,雪山在左边和我们相伴而行。

上坡后到了塬上,周围山岭的起伏反而放缓了。川下坡上全是一片绿色,充满了生机,平和的气氛有如世外之境,好像从沒有过外界的纷扰。

 




大巴又开始下坡了,是几段下坡的之字路。坡下平川里出现了大片房屋,白墙红瓦,看规模是一个不小的城镇。在山里左拐右转,上坡下坡两个多小时后又见到浓密的人类生活,我们的眼睛有机会换一换环境。

大巴在有些破旧的火车站旁边的空地停住,有两个人下车。小城是克罗地亚山中小城克宁(Knin),靠近波黑边境,当时方才明白大巴走的另一条路克国1号公路,所以山多。而我们原订的大巴,离开十六湖公园后应该走欧盟71号,那时该到了海滨城市扎达尔了。

克宁是一个古城,罗马时候就是一个军事要塞,车站对面山坡上是克宁堡垒,始建于9世纪。卡卡河劈开东面和西面的山脉,在两条山脉之间形成一个三公里长宽的冲积平原。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是一个宜居之处,但从古到今也成了兵家争夺的要地。

 





大巴重新启动后出城,不久路左闪过一大片墓地,里面的坟墓很新,整齐划一,看来是统一筑建的。后面路过几个村镇时也看到类似的集体墓地,后来从资料上知道这些墓地和上世九十年代初的那场种族恶战有关,死者大多是年轻人。

我想起了当时的同事约瑟夫,一个来自克罗地亚的年轻人。当时组上12人中四人来自东欧,另外三人都是中年工程师,组上的技术大拿。只有他人年轻,不到三十岁,也没结婚。他爱交往,和谁都说得来,特别是走廊对面打印室的女孩子们,约瑟夫过那一去,那边必定是嘻笑声不断。他很注意自己装束,当时工程师们上班还是正装,但別人只是常规的衬衣领带,而他常常是亨利式立领白衬衫外套一件玫瑰红外套,时尚而与众不同。

93年夏天,他请假两周,说回克罗地亚探望父母。假当然会准了,但两周后没见他回来上班,两个月过去后他还是沒有影子,也沒他的音讯。公司里有传言,说他参加了内战,负责武器装备的输送。半年后,当年圣诞节前他回来了,说他探亲时遇到车禍,疗养了半年。不知公司是否相信他的说辞,但当时沒让他走,又过了两三个月,约瑟夫再没来上班了。对此公司没任何正式解释,估计是给了一笔钱,让他悄悄走了路。

那场内战,按主流媒体的说法,塞尔维亚人是主要肇事者,克宁镇也抓了两个塞族头头送上国际法庭审判。但是整个事件的真相,可能不是媒体宣传的那么一目了然。翻开克宁的历史,过去百多年中都是塞族的聚居地。在90年代内战之前,克城一万居民中塞族人八千多,然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塞族人仅剩下两千多。塞族人锐减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凄惨的故事。

巴尔干半岛的历史,分分合合,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说得清楚的。一战前奥匈帝国时期,巴尔干的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塞尔维亚分别是奥匈帝国的属国。一战时奥匈帝国解体,巴尔干几个国家合并并成立了南斯拉夫王国,首都在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二战后以铁托为首的南共接过整个南斯拉夫,其中包含6个加盟共和国,克罗地亚,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波黑,北马其顿和黑山。1980年铁托离世之后,南斯拉夫因为过度引进西欧外资债台高筑而濒临破产,这时和睦相处了几十年的几个民族为了利益而刀兵相见。战争从91年开始,起起伏伏近十年,造成了十多万人的死亡,和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这就是多民族国度的危险,当危机来临之时,居心叵测的人一鼓动,怨恨仇恨就给煽动了起来。

 




大巴继续前行,左前方出现了一道山形奇特的山脉,这就是克罗地亚和波黑两国的界山迪拉纳山。迪拉纳山主峰1913米,但相对高差大,从山脚到山顶超过七百米,所以看起来很宏伟。

说不清是啥缘由,一看见迪拉纳山的山影,当时眼前就浮现出前南二战电影中游击队员在岩石满山的山嶺上翻山越岭的形象。不屈的民族,形象早铭记在我的记忆里。

 




迪拉纳山的山影才刚刚消失,前面又出现了一个长湖,这是56年兴建的水库佩卢卡湖。

佩卢卡湖是一个高山湖泊,湖畔周围一片葱绿象高原绿洲,而远方是苍凉而雄奇的山峦,看不到多少人类活动的痕迹。大自然的苍凉和人类活动的温柔叠加在同一画面上,带来的撼动,我思维几近于中断。

这一奇异的画面在二十六年前的93年初几乎消失,当时塞族军队在大坝埋下30吨炸药。幸运的是塞军低估了水坝的牢固性,起爆后大坝居然没被炸塌,要不下游的克族民众就遭殃了,我们也没机会看到高山和湖泊相伴的景色了。







佩卢卡湖完全消失在身后,大巴又上了曲折蜿蜒的山路。路过的村庄,村里最显眼的是教堂矗立的尖塔,好像石头筑就的接收器在接收来自上天的音讯。

然后出了山口。暮色中看到了大海,还有海边接连不断的房屋,我们知道目的地斯普利特城快到了

一路美景,一路悲情。巴尔干,一个难以言说的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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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五湖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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