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疫情高峰威胁美国神秘种子的神秘来源
去年春天夏初美国经历了第一次冠疫惊,采取了全国范围内的(半)封闭,大家当时确实是被纽约加州几个地方给吓住了,也还没有经历过长期窝家的折磨,窝家也就接受了,但现在大家知道当时美国政府已经开始发动一场对中国甩锅的运动,加上疫情也确实首先在武汉出现,美国人对中国从嘲笑到愤怒到警戒,中国成了被紧紧盯着的目标,恰在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现象发生了,美国不断有人接到神秘,来路不明的种子小邮包,很清楚小邮包来自中国,而且邮包上标明的不是种子,而是珠宝,大家打开以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种子。
神秘,因为大家不知道这些种子为什么会寄到自己家里来,来路不明,因为邮包上的回邮地址除了中国之外不清楚是什么,也不知道邮寄者是谁,当时大家一听说中国心里就有气,而且周围都是冠毒,又担心又压抑,现在中国把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寄到自己家里来,这可不是气上加气吗?反过来想想,如果是中国人接到从美国寄来这样的邮包,小粉红不急了?“共产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各(农业)州的农业部纷纷介入,美国(中央)农业部也高度重视,指派专人负责查询真相。
【1】
鉴于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又面临百年不遇大变局,这种紧张也不是没道理,因为农植物有所谓侵占性物种(invasive species)之说,一旦异种外来,对有侵占性的物种,植物动物昆虫,本地没有防护的能力,农林业有可能面临毁灭性的打击,大家防着一点是正常态度,政府也一直提醒大家要谨慎处理这些来路不明的种子,要及时向政府报告。随着媒体和群众不断报道揭露,大家发现美国50个州都收到这种神秘种子,这还得了,谁能做到?很像中国人海战术嘛。除了各州的,美国农业部,农业部的反走私行动大队,联邦调查局,海关边境总署都参与调查【2】,抓住中国黑手,全国上上下下一条心。
网上各种猜测和阴谋论也像野火一样到处蔓延,从涉及中国的含毒生物武器或基因改良植物,到中国为了抵制制药产业集团而给大家寄来的冠毒草药,各种对神秘种子的猜测无奇不有。
可后来发现这好像也没什么,没什么灾害,到了秋天,美国农业部基本下了定论,不是中国使坏要向美国发送生物武器,也不是要为了损害美国的农业,而是一种刷流量(刷单,brushing)的商业行为。什么是刷流量呢?一个商家要在亚马逊或者阿里(淘宝)排名,那就得靠销售量,可是销售量没法假冒,因为平台都要第三者运货单据那真凭实据,商家为了抢流量,不惜血本,偷了些地址,你没要也给你白送【2】,把东西寄到你家里来,你得了好处,商家也有了流量,这一结论成了大家接受的解释,今年春天美国农业部还是这个解释【3】。
这样下文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但《GQ男士》杂志的一个记者觉得既然如此,那追一下很容易把所有的证据都拿到手,这样这一神秘事件就有个终结,于是他就下决心调查调查,一下子花了好多个月,直到到了几周前才有结果,他把他的调查报告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出来,很长【4】,我把精华给大家翻译一下。
人物表
黑斯 | Chris Heath | 《GQ男士》记者,本文作者 | ||
韦斯特黛儿 | Sue Westerdale | 英国大妈,英国“第一个”发现中国的种子的人 | ||
克里 | Lori Culley | 犹他州大妈 | ||
爱丽思 | Osama El-Lissy | 美国农业部监测副主任署 | ||
克莲溪 | Keith E. Clancy | 纽约肯尼迪机场植物专家 | ||
克元索 | Doyle Crenshaw | 阿肯萨州爷爷 | ||
阿外 | Chris Alwhite | 路易斯安那州奶奶 | ||
尽管美国嚷嚷的很厉害,全世界都收到这种神秘种子【5】,而且首先捅到媒体的,不在美国,而在英国。英国大妈韦斯特黛儿(去年)6月5日收到一份标明珠宝的种子,自己也没订购,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脸书上问为什么有这怪事,谁知一问就有人呼应,大家也收到了,于是大家跟政府、媒体说,可没人理他们,大家越说越急,这中国来的生物武器怎么政府这么不负责?最后还因为老公是个自由撰稿人,他觉得,欸,这不是可以见报吗?经他努力,在英国八卦《每日邮报》登出,从此神秘种子终于上了媒体。
在美国,种子邮包也慢慢出现,但一开始并没人理会,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犹他州大妈克里,她6月收到一份,说是珠宝却是种子,又是来自中国,神叨叨没理由,觉得可疑,7月又来一包,这就不得了了,她要上脸书,一上又是马上有人呼应,其他人也收到了。她受不了了,马上与电视台联系,可除了当地的狐狸台,没人理她,不过狐狸台就喜欢这个,与中国有关,那就更加紧要了,马上派来一个小组,狐狸台这个“这世道中国什么乱子没有,不能不小心”的报道就见观众了,“注意了注意了,世界疯了,很多疯的东西都是中国来的”。
7月,州政府开始介入,美国农业部也跟进,东部各州群众上缴的种子被集中到肯尼迪国际机场,由那里的海关植物专家克莲溪检测,克莲溪一看,也不过就是豆类、瓜、黄瓜、金盏花、向日葵、豌豆、扁豆、胡萝卜、萝卜、甘蓝、卷心菜、观赏草、玫瑰、牵牛花之类,但种类越来越多,最后到了560种,没法列举,然而没有什么是在农业部危害名单上的。
一位阿肯萨州老爷爷克元索还胆子大,5月份收到种子就种上了,定时浇肥,还真的长出果实来了,一个长长的瓜,从来没见过,用刀切开,闻起来甜甜的,孙子还嚷着要试试。他把电视台叫来,大家请了专家也不知道这是啥,老爷爷却成了网红,不过大家的态度从惊讶到挤哒,并不只是恭维。老爷爷和州里的其他鲁莽之人的行为,让阿肯萨州农业部大为烦恼,不得不派出专家小队根除这些怪异植物,后来州政府来电话告诉老爷爷,他种的是冬瓜,唯一不解的是,后来他还不停地借到种子邮包。老爷爷的经历跟路易斯安那州老奶奶阿外一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已经收到50包了,作者黑斯不信,年底时让老奶奶数了数,总共是519包。老奶奶有个群,大家常常互助,相互送小礼物,但这些邮包不像是朋友送来的,那么多无头绪,她受不了了,给州政府打电话,可州里好像没把她当一回事,接电话的说“别傻了,是个恶作剧,扔了吧”。黑斯自己跟农业部的爱丽思联系上,爱丽思说6月政府就已经收到19841包,正在检查。
虽然中国神秘种子并没有发展成震惊美国的大事,但其阴影一直没法散去,大家也不管刷流量这个解释,于是总有人提出新的阴谋论,黑斯挖了挖刷流量这个现象,发现一直存在,这种举动在中国是非法的,但美国不管,美国人接到的刷流量邮包大都是垃圾,很让人讨厌。当种子门达到高峰的时候,美国联邦调查局、国安部甚至跟中国政府打了个招呼,中国政府没有较劲,还蛮当一回事来处理,后来亚马逊和其他平台公开宣布禁止邮购种子,这一现象终于慢慢停下来了。
本来这事到此就了了,这时,作者记者的特长就现实出来了,他觉得刷流量这玩意太怪,怎么会所有商家同时选用种子,而且种子反而是树大招风,会坏了刷流量大事,所以选用种子做替代品并没有说服力。于是他找亚马逊调查,亚马逊给出的解释完全与大家的结论不同,亚马逊说,所有的包裹都是真的,都是大家自己订的,因为中国美国的疫情邮寄被延迟了。黑斯不信,打算给亚马逊一些例子否证。他把犹他州大妈克里的邮寄记录发给亚马逊,亚马逊说那不是刷流量,而是克里自己买的。黑斯和克里都不信,于是就到账户上查了查,结果呢?确实是她自己买的,她承认自己确实买过一些,但肯定早已经钢收到了,不可能是6月收到的那一包,可仔细一看,发现6月之前根本没收到,4月份买的,直到6、7月才寄出。黑斯这就傻了,他原来打算给亚马逊找茬,结果自己丢了脸,他决定找收到519包的老奶奶阿外。阿外一查,发现自己确实买过,也确实迟迟才寄出,但没有519包那么多,黑斯找到了亚马逊,亚马逊一查,是她的朋友圈寄来的,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总之不能断定是刷流量的假邮包。黑斯又联系了另一位,一位坚信自己没买,却无缘无故收到神秘种子的,她一找,发现都是自己买的,到那时刻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黑斯跟愿意配合的,觉得自己收到神秘种子的人联系,所有人最后都发现种子是自己先前订的,只是后来忘记了。
为什么邮包总是说珠宝呢?因为有害农植物有直接威胁一国农业的可能,种子是不能携带、邮寄跨过两国边境的,中国网商于是把种子标为珠宝,好逃避海关的检查。
黑斯把新的调查结果告诉农业部,可农业部坚持不信,说“美国政府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要坚持调查下去”。
神秘种子的神秘来源,是不是就是成千上万的美国人买了种子,可中国美国都关闭,邮寄只能拖延,这一拖,美国人给冠疫一冲,全给忘了,等到收到后又找出一大堆阴谋论的结果呢?也就是说,这来源恰好是他们自己?
看来谁都靠不住。唯一可靠的,是中国网农的敬业。
【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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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