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种一棵树,放一张椅子
我们的住宅区附近有一个湖边小公园,常去那里散步。路上总要经过一座面对湖水的房子,那里有一只大狗。快走近这户人家时,这只大狗就不声不响地走到围栏边上盯着我们,它不像别的狗那样见人就汪声起。看上去它的脸相、体型很好,是那种让人喜欢的大狗。
我们原来并不相识,后来成了闲聊的朋友。
再次见到这只大狗时,就对它说“ Hello ”。初时它不吭声地看着我们,好象在确认是否来者不善,然后开始摆动尾巴。想亲近它,伸出手背隔着围栏让它嗅闻,让它认识我们。
几次之后它接受了,愿意与我们亲近。我就轻摸它的头,它抬着头看着,好像在说:“ 我认识你们 ”;它又眯起眼晴,尾巴在摆动表示友好。如果它的主人在院子里 — 一个老太太,我们就和她打招呼、闲聊。
老太太见我们喜欢她的狗,就说狗的名字叫“奔尼”,是儿子领养来给她作伴的。
和奔尼熟了,每次经过它家、但还没靠近时,它己经用前肢趴在围栏向我们摇尾巴、发出咿咿喔喔的声音,想和我们亲热。如果没见到它,就对着院子叫奔尼,它听到声音、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我们跟前,然后把身子横贴在围栏,摆动着尾巴在提示:手别闲着,拍我啊!
老太太名字叫Joys,她住的这个可以看到水景的老房子,是她父亲在一战结朿后花了600英磅买下的,600英磅在那个时候是很大的数字。( 第一次知道那时候英镑在这里的价值表现 ) Joys的父亲是军官,因健康原因而退役,政府还另补贴了他一笔钱,他就买下了这栋远离闹市的房子,在这里结婚生子。Joys就是在这座房子、由父亲帮助母亲生下她的。Joys原来还有个兄弟,几年前己经去逝。
Joys长大后出嫁、离开了这座屋房子。经过很多年以后Joys的父母去逝,Joys和儿子Ken回到这里,后来Ken也成家立业搬走了。
Joys虽然年纪大了,没见她带眼镜,走路也不需要捌杖,有时候还见她在院子里搬弄花草。
见过Ken和他们的孩子,Ken通常是在周末来探望母亲。
有一次,我在雨中撑着雨伞走路,身旁突然停下一辆车,Joys在车里向我喊:你要去哪里?上车吧。感意外的我说,谢谢,雨小走路没问题。她口吻坚决地说“上车!”我只好听话坐上了她的车。( * 澳洲允许80岁以上原来有驾照的老人开车,但必须要每年考路试,还要有视力允许的证明。)
在车上我们聊起Gardening,Joys说,她打算在家旁边的人行道旁种树。那里原来有几棵树,后来建新的地下排水道时,工人把树砍了,现在还没有人来种树,夏天时路面会热得冒烟。
我吃惊,种树是个力气活啊!
她说买树苗种,再围起来,浇花的时候也给它们浇水。
哦,需要帮忙吗?我问。
她笑了笑说, I will let you know。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们还是走那条路去散步,如果见到Joys和她的奔尼,照样地打招呼、聊天。她没提种树的事,也没见到路旁种上小树,我就没多问了。
后来有一次我们经过Joys的院子时,房子周围都没人很安静,猜想Joys和奔尼可能在房子里面,就继续去散步。以后几次经过那里都没见到俩口子,还试着叫奔尼,也不见它象往日那样跑出来。
终于有一天,见到了Ken在后院忙着,就向他打招呼,和他闲聊才知道Joys在87岁生日后不久去世了,奔尼也因病走了。他说院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要花些时间清理,然后将房子出租。
我说,Joys说过想在路边种几棵树。
Ken说,是的,但她干不了,这活还是由我来干还她的心愿。Ken还说,他打算向当地政府申请,在屋前的湖边人行道上捐一张长椅子,刻上捐赠者Joys的名字。在这条街的居民中,她是住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居民,她喜欢这里。
我心里一热,脱口而出:“ 好主意!”
人走了,种一棵树、放一张椅子在湖边,这是留财遗德的一个好方法,还有寄托对亲人怀念。希望不久能在湖边的路上、看到一张刻上Joys的名字的椅子。
拍到湖边的一张椅子,前面地上刻有捐赠人的名子。
人坐在这张椅子上的景象。
这三张公用的椅子没有捐赠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