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的呼唤
有同学回忆青春,那是在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房山,说:初中跟小黑社会一样,只要转来个新生,男生,在操场上给他一分钟先跑,然后几十个男生就开始围追他,场面如同动物世界群狼追一羚羊,追上就扑上去,把裤子扒了,扔树上。有新来的挺淡定,眼看被抓了,自己主动一脱到底。
同学现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此话出口,似乎觉得不妥,接着洗地:大家不要误会,把我少年时代当成一个好勇斗狠的不良少年,其实我当年是个温柔的好孩子,是班里被老师轰出去次数最少之一。
其实,他多虑了。他描述的“围捕羚羊图”虽是恶趣味,但有质朴的原始风,是人的本能。或许,更准确点说,是野兽的本能。
这种原生的远古味道正在离现代人远去,如果不刻意追寻。伍冰枝(Adrienne Clarkson)做过加拿大总督,退下来后四处演讲。我刚来加时,参加过一次政府组织的新移民采摘活动,午餐时请到了Adrienne,当时很疑惑:对这些来自五洲四洋信仰迥异各怀心思的人,她又能说些什么?她只带了一个助手,做摄像;演讲也不长,20来分钟,主题很简单,简单到有点陋:大家多去camping(野营)吧!
我有点懵:这种玩的事情也能成为一个说道的题目?再有,放着家里舒适的床铺不睡,去森林里的空地上与硬邦邦的泥土零距离接触,享受饥饿的蚊子集团军般的攻击,究竟图个啥!Adrienne是这么说的:要了解这片土地,必须多走多看。这个解释显然为新移民剪裁过,因为那些世代栖息在这快土地上的人还乐此不疲地camping。
日子久了,尤其参加过几次当地人的camping,我才渐渐明白:Camping是一种生活方式,回到简朴,回到自然,回到原始,找回先人们最初象野兽般地在森林里狩猎时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是生命的某种原动力。
可我们已经先天的排斥此类活动,变得很不“野兽”,要温暖,要舒适,远离那个“粗糙”的自然。白天在空调房格子间对着电脑,下班后驾车回到自己的公寓/house,继续玩手机,现代人不当“野兽”,也活得很好。
没办法,人类在发展,对大多数人来说,可以一生不再狩猎耕作。人类在想象的各种文明空间中飞速发展,虚的数字逐渐代替实的泥土。活动重心的转移不可避免的将人的审美频谱向“虚”的一端转移,不再需要自然的野性,泥土的芬芳。就连运动,本是激发本能的肉搏,也被污染。NBA中,金州勇士用飘忽的跑位和远射一剑封喉,很多名宿很是不耻:没有肉搏,没有对抗,没有挤压,篮球还是篮球吗。LBJ也很苦恼,那么撞,那么拼,才2分,比不上对方一个远射,轻飘飘的,就是3分。但很多粉丝偏爱金州的这种电子游戏式的打法,名宿们跟不上时代了,必然被淘汰。
或许,也该有另一种声音:时代自己变味了,挥发了某些核心的芳华。无论什么时候,人首先是一个生物体,生存的基础是以“兽性”表述的。如果人生是一本书,上限就是思想灵性的飘逸可以飞得多高多远,下限则是原始兽性的本能扎得多深多实,书的厚度=上限-下限。当我们远离兽性时,人生的厚度被削弱了,变得扁平单调。
这么讲“兽性‘,干净的耳朵听不下去了。好吧,兽性还有一个高大上的同义词--人性。不信?去看看人性的各条解释,大多与兽性无异吧!如果有不同,大概就是:把兽性包装起来的所谓人性开始冠冕堂皇地瞧不起兽性。
所以,当你在电脑/手机上阅读本文时,最好提醒一下自己:今天兽性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