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马,飞马,费马:费城马拉松跑过。。。
跑马,跑马,一而再,再而三。
第一次看到人们跑马拉松的时候,就是多年前在费城的斯库依河边。所以,打从开始跑马后,来费城跑个马拉松的念头自然一直存在我的脑底。
费城是美国的第一个首都,也是我成长路上美好的一站。当年一个人开着车从靠着墨西哥湾的南岸用二天的时间一路开到费城,半途上差一点撞到在暴雨中从路边倒在55号州际高速路上的一颗大树,应该是巨树。费城四年,重新做过住院医训练,最长的一次上班达三天两夜连轴转,感觉人就像过油肉一样,或是有种像是钢铁经过了被焠火打造的感觉。
跑马的前一天晚上,住在市中心的Sheraton,入夜后窗外676高速上的车声隆隆,夹杂着一阵阵的大风吹过的声音及雨水声,让人难以入睡,幸亏这阵大雨比预报提前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这个旅馆大厅里就有几百人或者站或坐,都是些准备走到出发区的参跑者。费城马拉松的出发点是在费城艺术博物馆前面的本杰明法兰克林大道。有近上万的参跑人,人山人海,还有一些轮椅参赛者。七点钟时,第一梯队的人起跑,依后是不同颜色代号的人群跟随出发,居然有人不知何故跑了几十步就摔倒在地上。马拉松赛跑的路线将市中心及古迹一一连接。沿途跑过的每一段路,让人回想起曾在这里每个看过经过的风景,中国城中国牌楼,自由鐘上裂缝与那颗钉,独立厅的独立宪章原件,达拉瓦河的临河歺馆,大学城,Drexel大学的标志飞龙,动物园,门前有飞马雕像的触摸博物馆,费尔门特公园音乐厅费城交响乐团的表演,马拉松路线的中点又回到费城艺术博物馆,然后向沿着斯库依河岸一路向西,经过一长排古色古香的城堡式的船坞,有许多巨大墓牌雕塑的墓地,又依次穿过几个巨大的桥洞,让人想起风洞这个字眼。路过East Falls,看到河里的小瀑布一样的跌水,和附近许多曾经因住在这里熟悉的街名,最后再折返回艺术博物馆。
这是一个有风的日子, 狂风阵阵,风速每小时40哩,风如此之大,下坡时逆风跑时直接往前走面倒都不容易倒下去;顺风时让人有多少跌跌撞撞的感觉,逆风上坡时跑并不比走能快出多少。沿途十一月份的树叶一半已经掉在地上,树上的树叶带着枯黃或黑绿,有时树叶随风从空中飘散。落在地上的滚滚黄叶,或随风如一道波浪蜂拥而至,或是随着旋风盘绕扶摇而上。无风时,街道地上的黃叶被跑过的脚步踩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最显眼的风景却是跑步者穿着的各色运动服,尤其是那些非常鲜艳的黄色绿色的服装,与其它各种五光十色运动服互相映称在一起,在萧瑟的寒风中散发出充满活力的光彩。供水站,除了运动饮料桔子瓣糖果胶,居然还有啤酒喝。沿路的助威人群中有人举着着纸巾盒伸向跑者,有人举着手与跑者击掌鼓励,包括有些维持秩序的警察都加入了加油的活动,沿途市中心街道居民楼上,有大妈从三层楼的窗口向跑在街上的人喊着号子。因为比赛的规模较大,加油的人群中除了奏乐跳舞,打出的牌子各式各样,有些非高大上的如,Badass Mother Runner, Run like you are running out of time, Run like you have to pee, This is a lot work for a free banana, 等等让人好笑。居然美国的F字打头的国骂都不止一次地出现,如此标语,让跑得在最困难的时候的人省得自己发声去骂了。这次跑步,有一个一起来跑马的朋友,虽然只是在开始时跑在一起,仍然让人觉得在起跑线上,不再孤单。跑步人群中有些会引人注意的特别的人,有几个跑步一直是一拐一拐的,有一些举办方派来的举着挂了汽球的牌子领跑的,有一个身穿救火队帆布衣裤背着个灭火器的,又有一个老美的小伙子,一边跑一边与我聊天,互问年纪后,向我咨询他是否应该与他的女朋友结婚及职业发展方向,或许我看上去真像是一个东方来的智者?才奇怪了。
跑在路上,想到现代人实在与现代的马差不多了。以前的马,有野马,自由自在地在旷野里狂奔,既使驯服了的马,或是冲锋陷阵的战马,或是天涯路断的马帮马,或者漫山遍野的牧马,将马性发挥到了本来的极致。现代马的作用尽管仍在,但局限废弃了不知多少。如果是生为一匹马,难道不想成为一匹千里马或能飞的天马,而去当一匹废马一匹肥马不成?人本来出于自然,应该每天奔跑行走攀爬,追野猪野鹿,摘野果野菜,过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但却借助于大脑的机巧,发展出来一种用机械代替人力用电脑代替人脑且以坐为主脑满肥肠的生活。真的不知道是该为马悲哀,还是该为人庆幸?
一边尽力奔跑,一边想着些乱五六糟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跑步这玩意儿,一直不停地跑,会让人忘我,会唤起体内一种埋在深层的东西,会把人溶入一种似乎无知无觉死无可悲的意境。跑到后来,咬定了一个念头,这二条腿不是我的,即使疼痛抽筋,照跑不歇,能跑多快就多快。就这样,终于,终于跑到了终点,后面居然还有过千的跑者。当然也收到了一块重重的奖牌。
费城麻辣松,又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