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冤枉中国奶牛了

有朋自远方来，谈起旅美观感。他说美国的高楼不及中国的多，地铁不如中国的新；唯独美国的牛奶比起中国的牛奶来又浓又香，他越喝越喜欢喝。朋友问我，是不是美国奶牛经过特殊培养，挤出来的奶才既浓又香？我对朋友说，这可真是冤枉了中国奶牛，乃是对中国奶牛的极大不公平。朋友说愿闻其详，我就讲了在中国时的所见所闻。

当年因工作关系，我曾经到国营牛奶公司去了解情况。工程师告诉我，从奶牛挤出奶，到牛奶送到民众手里，至少掺过两次水。第一次是奶农掺水。牛奶公司向奶农收购牛奶有浓度标准，奶牛挤下的奶，比收购浓度高不少。奶农为了增加重量，就往奶里掺水，加到恰好符合收购浓度。第二次是牛奶公司掺水。牛奶公司收购牛奶后，经过消毒等处理，最后装瓶或装袋。出厂牛奶也是有浓度标准的，比收购浓度又要低一些。牛奶公司为了增加出厂牛奶的重量，就再往奶里掺水，加到恰恰符合出厂浓度。

工程师说，经过这样两次掺水（他说这是合法的掺水），牛奶浓度已经降低不少。然而这还不算完，有的送奶者，用医用注射器从奶瓶里面抽奶，再注入等量的水。这种手段是非法的，极易引起民众的愤慨。

有的奶农为了多挣钱，往牛奶里多掺水，导致牛奶密度下降。牛奶公司有专门的波美浓度计，可以测定牛奶密度来打假。于是有的奶农往牛奶掺超量的水，再掺一些米浆，来增加牛奶密度。他们自备波美浓度计，来调节掺米浆的量，让牛奶公司打假失败。

眼见得单靠波美浓度计不灵了，牛奶公司就采用先进的有机氮检测技术。牛奶蛋白质含有机氮；而米浆的主要成分是淀粉，不含有机氮。如果测定牛奶的密度正常，而有机氮含量却低于正常，就表明掺有米浆。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掺假者不久就发展出新技术。他们在掺入的米浆中再加尿素，尿素富含氮，检测仪就又被骗过了。工程师告诉我，收奶时没有特殊仪器是测不出尿素的，但在煮牛奶时，由于尿素遇热分解会释放出氨气。这样的牛奶，非但淡而无味，煮牛奶时还可能闻到氨气臭味。

朋友问：“那么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聚氰胺事件，又是怎么回事呢？”我说，尿素的化学名称是碳酸酰二胺，与三聚氰胺都含有氮元素。往牛奶里添加三聚氰胺或尿素，其目的就是用廉价的含氮化合物来冒充牛奶蛋白质。尿素溶于水，被用来掺进牛奶中，但尿素受热分解，释出氨气容易露马脚。三聚氰胺则难溶于水，热稳定性强于尿素，被用来掺进奶粉中，堪称是高科技的掺假技术。但是三聚氰胺会导致肾功能降低，引发肾结石和输尿管结石，因此危害更大。

我对朋友说，好端端的牛奶，经过几次三番地掺水加米浆和尿素，岂能不淡而无味？再不要冤枉中国奶牛了，奶牛是无辜的；你喝到的牛奶不香，全是人在作怪。形形色色的牛奶掺假，反映了中国大陆现今诚信普遍缺失，折射出价值观的扭曲和沦落。许多人信奉金钱至上，置道德与良心于不顾，牛奶掺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