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还记得那一年的春天，女儿一岁多了，会走路了，脱了棉袄的她，走起路来还是踉踉跄跄，走不稳。那一年，某人出国了，婆婆跟着我帮忙带小孩。我常常是一上午四节课，骑着自行车从校园的西区到教学的中区去上课。四节课下来，精疲力尽的我，有时还要从学校菜场拐一下，带点新鲜的蔬菜和肉，国内那时的冰箱很小。而每当我骑着自行车拐进通往宿舍的长长石板路时，在路的尽头的长椅上，会跳下一个一直扭着头盯着这个方向看的小女孩，她一骨碌滑下椅子，然后甩开两腿，以最快的速度向我跑来，踉跄着; 那一脸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发自内心，还不会说话的她，用无以言喻的开心，舞动的肢体表达她的喜悦: 妈妈回来了!
我的心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那一幕一直陪伴着我。后来，我因为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本来就弱的身体基本上垮了，免疫系统出了问题，疾病缠身长达十年。然她的笑容一直是刻在我心底的一个画面，常常会冷不丁地冒出来 ，一个人下班走在高速公路上，抑或是在夜深人静时，跳出来感动自己，温暖自己。
三岁不到带她来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再分离。上小学五年级时，学校组织几天的Outdoor Ed活动，带孩子们到离家一个小时车程的大山里体验生活。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她爬上我的床，说那一晚要跟妈妈睡......
再后来，孩子大了，离家上大学了。假期回家，她都要待到最后一天才肯回学校。外婆一次电话问起她，在家做什么，她说，"睡觉，吃妈妈做的饭菜"。
工作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怂恿她去欧洲旅行，她却说，你不要赶我，你就让我再在家里多待几天吧。离别机场去新城市工作，那一刻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有多么依依不舍......
而今，我拉她回家了，她却惦记着自己千里之外的公寓，说担心公寓空着，不放心，说喜欢自己现在的家，那里的家，那里的厨房。我说，你那里的厨房那么小，怎么可能跟家里的比。你现在在这里，想吃什么也可以自己做啊，需要什么，妈妈去给你买。她说，自己厨房里有很多香料、佐料，我这里没有。一定还有她那里有，我这里没有的东西吧。不过，想想自己每天挖空心思，好菜好饭伺候着，却也不能留住她的心，一言不合，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要回去......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孩子大了，总归要飞走，要筑起自己的新巢的。而我却在怀念从前，那时的岁月、时光，那一脸的笑容，那一脸的期待......
戳这里 Claim your page
来源: 文学城-暖冬cool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