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是否愿意去这样的养老院？--养老院见闻(上)

当你老了，是否愿意去这样的养老院？俺的答案是.....

这篇博文草稿写好好几天，心情有点沉重。曾经的一幕幕、还有那些逝去的老人们的形象这几天一直象放电影似在脑海里闪现。

在美国，条件好的养老院每月约需$5000到10000刀。城里几位博主也写了几篇博文关于此类养病院的见闻，但此类疗养院，绝大多数人若长期居住是住不起的。有些人即使住得起，也因为各种原因住在条件一般的平民疗养院。

那年，因为先生决定要攻读学位，所以俺们举家迁往学校所在的城市，因为先生第一学期奖学金只有一半，全额奖学金要等到第二学期。所以俺们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工作，经熟人介绍去给住在老人院的一位老人做私人看护，临时代班一个月。此老人院不在中国人社区，全院约有五六十号老人，每个房子俩人，虽说是照顾，实际上陪老人说说话，有事去把工作人员叫来。

老太快90岁了，原籍东北，随夫去台湾后又转到美国，实际老太挺有钱的，有很多单位的公寓，但是在儿子的名下，老太是该院唯一的中国人，半身不遂。老太脑子糊涂了，可以回答名字及哪人。问第三句就找不到北了。老太包尿布，一天早上，俺刚到疗养院，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天哪，老太不知什么时候用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扯掉了尿布，把排泄物抹得到处都是，包括她自己的脸上。见此情景赶紧把护士助理叫来提前给老太清洁。代班一个月，见过老人的女儿及俩非常漂亮的孙女看望过老太几次，从来也没见老太儿子，听老太女儿及孙女说，老太的儿子在不停地换女朋友,哪有时间看望老太。

与老太同房外床的一位90多岁的是一位白人小老太、西裔护士助理都叫她Chiquita,西语意即是小的意思，一天有好几个小时侧着身子坐在她自己床边上，一动不动，仿佛深深地沉浸在的往事回忆之中。俺与她打招呼大多数情况是毫无反应的。一天俺带善当时还不到6岁的大娃去老人院，一进门，一直坐在床边的Chiquita 突然两眼放光、满脸笑容冲着俺大娃大声说“big girl”.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像尊雕像似的Chiquita 突然切换到活沷孩童般的角色时，俺当时还挺受感动的，俺趁机与Chiquita攀谈起来，发现Chiquita 思维清昕，一点都不糊凃。原来Chiquita自很小时就是马戏团走钢丝的演员，不走钢丝后一直呆在马戏团，无怪乎那么喜欢小该,还可以绷紧身子坐在床边几小时一动不动，原来是童子功了得。

代班一个月后，原看护从中国回来，交班后马上到另一个老人院照顾另一位老太太。此老人院位于中国人较多的社区，中国人都是从台湾来的，原藉都在大陆。老太太姓莫、80多岁、患肺癌。原藉湖南、是位将军夫人。老先生88岁、曾是位会作诗的儒将。腰杆笔挺，有很丰厚的退休金。他们就住在高老人院步行6、7钟的房子里。

俺去照顾莫老太时，莫老太刚被家人送到老人院、正在闹情绪 ，要回家，俺去后，刚开头几天某种程度上成了老太太发泄的出气筒，老太太肚子不舒服，俺就奉命给她揉肚子，老太太的床靠近通往院子的落地门窗，老太太手一推，俺就去把窗帘拉开，手往里一收，俺就赶紧把窗帘拉上，一切都 在无声的命令中进行。三天之中，老太太手指向哪里，俺就奔向哪里。每天8小时，俺就在不停地在揉肚、关拉窗帘交替进行中度过，两只手及腰背又酸又痛。从她家人口中得知侍候老太是不容易的。当第四天，也许老太太被俺感动了，老太太第一次开口发话，让我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可以看书，坐累了可以起来走一圈，她有事会叫我。听护士梅说，以前老太太很作，梅甚至提议俺去找其他工作。但老太太后来 真的很好，也就是俺端个茶递个水之类， 俺主动问她要不揉肚子，她都说不需要。从此 俺就看看英文专业书、英文读者文摘，后来还被允许坐在房门口看书，这份工作简直太适合俺了。上班居然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书。 累了还可以沿著回廊走一圈，由此还认识了不少住在老人院的其他老人们 及她们的家属。

俺照顾莫老太几个月，眼见莫老太从一天几句话、到不会讲话、老太太因患肺部 感染进出医院几次后，情况越来越糟糕，后期需要抽痰，俺的工作就是他见老太太难受时把护士叫来给她抽痰，其余时间就坐在老太床边的窗口旁。后来莫太转到另一家老人院。她的小儿子每天晚上都会去探视陪伴一下。农历大年初一早上，俺去上班时向老太太问好。俺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新年好，您又赚了一年了"。老太太听到了，还试图点点头。当天晚上就平静地走了，听她儿子媳妇说，老太太就象睡着了一样。

这是上个周末俺特意跑去莫老太呆过的老人院拍的.数年前俺妈一次生病出院后后也呆过几天,一切照旧.
俺先后呆过三个老人院，总共时间约一年半，都属于普通疗养院，有自掏腰包的、也有政府买单的。俺认识的、及照顾的国人都是政府付费的。三所老人院平面图都是回形结构，大门進去是护士站,中间是院子。24小时有注册护士值班，还有一个专门换药的注册护士。其他的是护士助理、负责给老人们生活上的照顾：喂饭、洗澡、穿衣、翻身、换尿布等。护士助理基本上是第一代移民，还有许多年青的小伙子, 也需要有执照。每天早饭后在娱乐厅有娱乐时向，由专门负责娱乐的助理护士给老人玩Bingo之类的游戏，有时也有高中生来院做义工，给老人们弹弹钢琴、拉拉小提琴。老人院的伙食营养足够，但对具有中国胃的老人来说绝对是难以下咽的。对于吞咽有困难的老人，食物都会被打成糊状物，以减少被呛的风险。

菲儿在一遍关于老人院的博文中提到把养老院分与幼儿园开在一起的代际学习中心是个好尝试，但俺个人认为只能限于那种心智仍清晰的老人居住的老人公寓之类. 一般的老人院，无论高级的、普通的，都有不低的比例的老人太小便失禁而需要戴尿布的，有些老人脑子虽然糊涂了，但手还是挺灵话的...老人院与医院环境差不多，空气也不好。而且老人院还有一股特殊的气味，俺去过的三家老人院无一例外都有很特殊的气味，也许当年老时，新陈代谢会发生了一些变化，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气味。

下篇会写一下俺照顾一位植物人的经历及自己的一些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