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班上的奇葩
所谓奇葩就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另辟蹊径的人。有一类奇葩令人艳羡与钦佩,另一类奇葩,让人啼笑皆非。前者的脑袋多了一根或几根弦,也就是所谓天才,后者的脑袋少一根弦或几根弦,也就是所谓的二百五。这两者似乎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才与疯子”。前不久,在饭桌上与儿子Rik聊天,他谈及以前大学班上的一位同学,当属于后者。说这位同学是疯子未免过火,索性暂且就称他为“奇葩”吧。
这朵奇葩有一个独特的行为,那就是不管自己身上有钱没钱都喜欢向人借钱,兴许这叫做居安思危吧。即是说借钱简直就是他的一大癖好,大有不借白不借的架势。而且他借钱的方式和态度也相当地“出类拔萃”。
他通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和步步为营的方式迫使对方就范。有一次,他向一位同学借钱,对方拒绝道:“没有!”“奇葩”反问道:“没有?”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拉开对方的抽屉,指着里面的钱质问:“这不是钱是什么?”弄得对方下不了台阶,只好借给他。Rik说他也曾经借过钱给“奇葩”,过了整整一个学期还不见他有还的意思,于是就只好主动问津,最后奇葩很不情愿地还给了他。事后不久,有一次,只有奇葩和Rik两个人在宿舍,他又向他借钱,Rik想都没有想,就拒绝道:“没钱。”奇葩想了想说:“你不是有银行卡吗,卡上有钱吧?”Rik说:“没有。”奇葩坐在床边,歪着头思忖着,那神情好似RiK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在冥思苦想为他出主意,片刻,他很严肃地对Rik说:“你不是有一个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在校内其他学院吗?你去找他借点钱,然后借给我。”Rik忍无可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吼道:“滚!”
到了大三大四,班里的14名男生几乎全成了他的债主,而且有好几名债主在毕业的时候也没有讨回钱来。
奇葩对于钱的占有欲发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一个学期居然胆敢把父母给他学费私吞了,这就给他最后的肄业埋下了伏笔。
除了借钱方面的行径相当奇特以外,奇葩常常理所当然地像“朕”一样,吩咐别人遵命行事。
有一次,班里一位来自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兄弟正在自习室刻苦攻读,突然接到“奇葩”的紧急电话:“你快来一下!”“在哪儿呀!”“就在学校附近的出租房。”“干嘛呀!我在复习呢……”“哎呀,你来一下就知道了,没有急事,我哪里会找你帮忙。10分钟……就10分钟……”
这位兄弟心想,这家伙可能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大伙儿都是从外地到重庆上大学,人地生疏,怪不容易的。于是,放下书本,紧赶慢赶地跑去援助他,刚跑到跟前,那“奇葩”和颜悦色地递过拉杆行李箱,“给!”他笑嘻嘻地说:“俺要和女朋友去看电影,带着不方便……”兄弟还在气喘吁吁,正准备调整一下情绪狠狠掐一下奇葩,可还没有回过神来,但见奇葩搂着女友的小腰,款款而去,留给他一个悠闲自在的背影。气得那位兄弟喉头发紧,牙齿痒痒,那一瞬间,只想把箱子往马路中间一扔,让车子碾碎它。但是,到底不敢扰乱公共秩序,站在那里闭目两分钟,深呼吸。想起父母的谆谆教诲:“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便忍气吞声地拖着令他生厌的沉重包袱回到了校园。
你看看,奇不奇?且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高尚道德,就是连起码的换位思考,一丁点儿都没有;且不说有没有情商,就是连智商也出了问题。难道有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吗?奇葩的奇就在于从不考虑后果,或者就是预见到后果,也依然我行我素,铤而走险。实在不明白,奇葩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据说,他参加过两次高考,第一次考上了兰州商学院,读了一年就退学了,第二次考上重庆大学。可以在高三地狱煎熬两次,并顺利通过隘口特殊材料铸成的人,足以令人啧啧,刮目相看。可是就是这样一部学习机器,上了大学两天打鱼,三天筛网,沉溺于电子游戏和酒吧,导致几门“挂科”。有一学期英语挂科了,他在宿舍摸索了半天,收罗了一大摞英语复习资料,往自习室走去,一边对着身边的同学狠狠发誓:“这次要发愤图强!背水一战!”结果到了自习室,看了两分钟便打起瞌睡来,醒后奇葩对同学说:“一会儿帮我把书拿回宿舍,我上街去了……”这件事又被传为“佳话”。我听到这里,不禁问Rik:“你们老是笑话人家,有没有提醒过他,帮助他……”“怎么没有……话说回来,都是成人了……”说的也是。“你知道他最后退化到什么地步?有一次他准备向学校申请助学金,写了一份申请书,‘申请书’三个字,就写错了两个字,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考上大学的。”扶不起的阿斗,南朝着高屐的士族子弟……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历史上的纨绔子弟,可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啊,而奇葩是来自于西北农村的劳动人民家庭。
奇葩神出鬼没,大家通常不知道他的去向。临到快毕业的时候,不见他交论文,老师急赤白脸,四处问询,好不容易联系上他,答曰:“我不要毕业证,不参加答辩。”可是,临到答辩那天,奇葩“脱颖而出”,他笑嘻嘻地走进教室,老师气恼地问他:“你又不参加答辩,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他们怎么答辩啊。”他指着同学们若无其事地回答,弄得老师哭笑不得,无语地摇头甩脑。
后来,同学向他问起此事,答曰这是对“应试教育”的挑战和有力回击。大伙儿佩服他的“独树一帜”。照他的话说,他平时旷课,拿辛苦劳作于田间的父母的血汗钱去狂打电子游戏,泡酒吧,这难道也是对“应试教育”的有力回击?同学们议论纷纷。Rik说,其实他知道自己挂了好几科,又欠一个学期的学费,就是论文通过了,也拿不到毕业证。
儿子有声有色地讲述着班里头号奇葩的故事,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喷饭。笑后不禁支颐沉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土壤和温床,造就了令人费解和担忧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