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断线的“风筝”(三)：一万卡访华中美修宪双世袭，联邦调查局科密隐忍戏莫开
FBI断线的“风筝" (一）:油烟机藏秘赛斯喋血华盛顿，好事虽多磨川普终究成霸业
FBI断线的“风筝”(二）:敌营十八年科密孤胆甘卧底，俄国买情报风筝辣手救老川
（七）
中午暖阳阳的日光，象瀑布一样穿过窗户，温柔地倾洒在病床上这个裹着白床单的人身上。这个人身材高大，在正值壮年的时候，估计在两米以上。但是此时，这个一度伟岸的身躯，已经佝偻枯干，在一张洁白的床单的掩盖下，显得出奇的瘦小，安静和无助。
门开了，一个黑人女护士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地查看接插在这个人身上的各种仪表和输液瓶，按部就班地捏摸他的脉搏，收集血压心跳氧饱和度等各种体征数据。看来，这个病人是这个老人院的常年病号，不论是他的状况的突然恶化，好转，哪怕是瞬间死亡，都不能引起这个惯看人间死去活来的护士一丝一毫心情的波动。
护士掀开床单，看到病人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仿佛在抓着什么。掰看一看，原来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迹虚浮无力到几乎难以辨认的单词：“我想最后再看一次Foxnews频道”。
这个奄奄一息却还时刻挂怀保守派消息的病危老人，就是40年前叱诧风云的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密。自从他于2017年5月被当时的川普总统撤职之后，赋闲一段时间，然后在大学教教课，但是，终于难逃老川毒手而坐了联邦监狱。这四十年来，科密从联邦监狱坐到地方监狱，罪名从泄密，渎职，到干扰大选帮助希拉里，再到干扰大选帮助川普，等等，不一而足，罗列了一大箩筐，而讽刺的是，他俄罗斯“风筝”的真实身份却一直没有暴露。只是，总统恨他入骨，民主党巴不得他把牢底坐穿，所以他永无出头之日，家破人离，连最亲爱的女儿克莱尔也和他断绝了往来。终于等到经历那场大选的当事人，纷纷退了，死了，风烛残年的科密才从政治的视野中逐渐淡去，悄无声息地从监狱直接搬到了这家养老院，一住就是十年…
伺候科密的这个表面冷漠的女护士，其实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她知道这张小字条已经是垂危病人最后小小的心愿，就赶紧把接近百岁高龄的前FBI局长扶坐起来，把伸缩臂上的电视调到狐狸新闻台，然后把屏幕几乎拉到了病人的脸前，就关门离去了。
电视里的热闹，和病房里的凄清安静，形成了鲜明对照。原来狐狸新闻正在现场直播美国前总统亿万卡第一次以第一夫人的身份访问中国的盛况。2050年的亿万卡，也已经是快70岁的老太太了，芳华已逝，昔日珠圆玉润的第一女儿，于2040年接任父亲大统，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10年任期届满后，绝不恋栈，把总统宝座传位于已经转成民主党的夫婿库什纳，完成美国近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政党轮换，再次向全世界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民主，她自己则甘愿扮演第一夫人的角色。多年的政坛风雨，已经把她锻造成饱经风霜，面冷心硬的政坛铁娘子。只是，在众星捧月般的中外记者簇拥下，她难得地露出了好似当年一般甜美的微笑，平静迎接记者的的狂轰滥炸。
“亿万卡前总统，作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请问您昨天和习总书记的会谈如何”？“请问第一夫人，昨天国宴上庆丰包子味道怎样”？“请问老总统健康状况如何，是否还在为美国人民掌舵”？“请问中美两国在政体上，有没有可以互相借鉴的地方”？
…
听到前总统川普的名字，亿万卡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正是她的烦心事，父亲今年已经110岁高龄，那曾经在风中飘舞的一头橘色绒毛，也掉得剩不下几根了，但依然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顿来五个汉堡巨无霸没问题，对政权军队，以及国家大政方针，依然有巨大的影响里。唯一的麻烦是，老人家的语言能力已经基本为零，在核心圈子里唯一能和老总统交流的，就是他的干女儿Hope Hicks,。这样，每次老川一张嘴咿咿呀呀发号施令，都要由Hope Hicks翻译，然后向女儿女婿传达圣旨。一个在过去象使唤丫鬟一样的女秘书，如今俨然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女儿几乎平起平坐，这让亿万卡如何气平？所以，她轻轻躲开了这个话题和其他的无聊提问，而单单回答了一个相对比较严肃的问题。
“中美当然要相互学习，40年前，贵国的老习书记，正是看到了我们川普家族打虎亲父女，竞选父子兵的亲密场面，才萌生了修改宪法，废除任期，让革命火炬在革命家族中永远传下去的大胆想法。而我父亲，也把中国的修宪实践，在美国实现了。正是这样，两国人民才能排除一切杂音，齐心协做中国梦，一心一意图妈嘎”。
…
看着这一桢桢热闹的场面，科密那本来暗淡的眼神，仿佛又恢复了光彩；他的思维，本来已经混浊困顿，在这一刻却超乎寻常地清晰敏锐。他知道，没有自己当年的壮士断臂，眼前的这一切都会是虚幻；在存在无限可能的众多平行宇宙中，正是他科密扮演了上帝的角色，开启了历史的一扇门，关闭了另一个…
(八)
2016年的9月底一个周五的中午，科密坐在联邦调查局总部大楼的食堂里，一边咀嚼着清淡无味的蔬菜色拉，一边朝他走过来的一个人点头。他是科密的副手，FBI副局长安迪莫开（Andrew McCabe），正端着满满一大盘子烧烤食品穿过人群。周五的午餐是FBI正副头头每周的碰头例会。他的目光一和科密相遇，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换上一种职业的微笑。
经过一周的煎熬，明天终于是双休日，FBI的员工一边排队买饭付款，一边轻松地聊天儿小声嬉笑。看到副局长走来，人流自觉不自觉地象波浪一样分开，给他让开一条路。
莫开是个五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小平头已经斑白，话不多，所有的智慧仿佛都隐藏在那幅黑框大眼镜的后面。他虽然在名义上是科密的副手，但是此人在联邦调查局摸爬滚打20年，从最基层的纽约FBI特别行动队干起，一直爬到FBI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势力可以说是盘根错节。而科密虽然名为局长，但是文职律师出身，空降到FBI才不过三年，如果要真正做事情，还离不开这个一手遮天的副手。更糟糕的是，莫开虽然是多年的共和党员，但是对川普这个粗俗的政治素人相当的反感，这给科密的工作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头儿，你怎么吃那么少”？莫开刀叉并用在围歼一块五成熟带血丝的十五盎司大牛排。
“恩，中午吃清淡点控制三高”。科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然后尽可能自然随意地把话题引到我从昨晚以来就殚精竭滤的全部焦点：
“希拉里那个事儿，结案以后，有什么新动静没有”？
副局长腮帮子的咀嚼肌拧成硬块儿上下蠕动，他喝口桔汁，面无表情挤出一个词“Nothing”。
科密不知道他是靠喝水掩饰内心的一丝波动，还是FBI食堂牛肉粗大的纤维确实难咽，但他知道，对方在撒谎。
科密说的希拉里那个事儿,指的是这位掌握国家机密的前第一夫人，居然在担任国务卿期间，拒绝使用政府电子邮件，而在自家地下室秘密安装了私人电邮服务器。FBI为这个事儿调查了一年。
三月份，科密通过赎买并截获川普真实身份的手法，让他暂时地脱离了危险。一切如莫斯科所愿，川甚至在七月份有惊无险地拿下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但是从那之后，科密的工作压力就特别大。普选临近，老川对希拉里，民调数字两位数落后。中央对科密三令五申：风筝必须动员所有的资源，取保骨刺的当选，注，所有间谍都必须有代号，总统也不例外。这让科密心里安暗暗叫苦。因为就在两个月前，莫斯科曾认为FBI有绝好的机会阻击希拉里，送老川上位：只要在七月宣布以处理国家机密不力罪起诉希拉里，一切就结束了。
但这只是莫斯科的空想。科密，作为一个在华盛顿摸爬滚打30年的老情报人员，比任何人都更加门儿清，在大选这样举足轻重的历史时刻，幻想依靠司法手段废掉一个主要大党的总统候选人，无异于异想天开。如果一意用强，搞不好，连自己的身份都要暴露，那还谈什么完成任务？
科密只能勉强地宣布对希拉里免于刑事起诉，这引起了上级的愤怒，认为这是不敢主动出击，是胆小怕事明哲保身。其实，就在免于起诉的新闻发布会上，为了给希拉里造成最大损伤，科密已经对希拉里发动了最强烈的语言攻势，说她对待机密“极不当心”，这引起了左派对科密的极大猜疑。因为，在免罪的同时，对被告加以言词的羞辱，是公共检察官的大忌。科密这一个动作，引起了莫斯科和华盛顿对我同时的愤怒。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如果身入险境的代价是，川压倒希，那倒也是物有所值。但是数学没有给科密以任何幻想，目前，希拉里全国民调查6%领先，转换为选举人票，就是332 ，远远超过胜利所需的270，老川还能产生奇迹吗？
幸运的是，科密在纽约市有一个下线，他就是纽约前市长朱利亚尼，这个人交游广泛，纽约的三教九流白道红道他无所不知。就在科密和莫开吃饭的前一天，他给科密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惊叹号。
“老太太的email找到了”!
科密的心顿时象被一根线提到了嗓子眼儿。想当初，希拉里从从自己的私人服务器删掉好几万“私人”邮件，科密认为其中很可能含有能把她送进监狱的罪证。可惜，希团队手法老辣，行事不留痕迹，甚至用锤子把手机砸个稀烂，FBI的技术团队硬是无法恢复这些电邮。如今老朱这么一说，科密我如何不心痒不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希拉里的首席秘书胡妈，因为过于廉政，办公室连台打印机都配不起。她要给老板打印一些公文，也舍不得用公家的A4纸，就把老板的电邮转发给家里的老公，让他用自家打印机打印。胡妈的劳工叫安东尼.维纳，他为什么要家里蹲呢？原来此人几年前利用业余时间给未成年少女发色情短信，被开除失业了。也该着了天网恢恢，维纳在打印希拉里文件的同时，旧病又复发了，在网上继续展示自己的裸照，被纽约FBI办公室给抓个正着，抄家连电脑一并起获，这样，一部分意外地在维纳电脑上得以备份的希拉里邮件，又落到了公家的手里。
而负责查抄的纽约FBI办公室头头，恰恰是朱市长的学生，在闲聊中无意提到。老朱掌握了情报，第一时间向上级风筝汇报。
“科哥，我们动手吧”。电话里的朱市长兴奋地说，“骨刺有戏”。
“No”。科密简单地回绝了他。
纽约地方FBI办公室获得了这么大的突破，连FBI局长都不知道，朱市长通过秘密渠道了解，是违反保密条例的。但是科密肯定莫开是知道的，所以要先找莫开摸摸底。
和莫开面对面坐着吃饭，科密望着他伴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翻动的喉结，听到他平静地说出“没有“，就知道，他是准备把这个线索压到大选结束之后了。这并不奇怪，莫开的老婆，曾经以民主党身份竞选州参议员，给希拉里捐款上万美元。而科密，既没有当场揭穿他的谎言，也没有拿出上下级的行政权威来威胁恐吓，而是淡淡一个“Have a nice weekend”结束了这个工作午餐。
因为科密知道，以莫开的城府之深，在FBI的势力之广，他既然敢面不改色地在上司面前撒谎，必然已经把后手准备妥当。一味强攻硬打，如果逼得他狗急跳墙人急造反，只怕要销毁证据，闹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和莫开掀桌子亮底牌，并不是绝佳的时机。
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案，一定的，科密在心里对自己说。
（九）
从技术上说，作为FBI局长的科密，并非不能杀副局长莫开一个出其不意，霸王强上弓地重启对希拉里的调查。但是，从九月底FBI在维纳电脑上起获希拉里的遗失电邮，到十一月八日决定国运的总统大选，还有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如果目的是把希送进监狱，时间太短；而如果目的是对老太太打一个措手不及闪电战，那么时间就太久了，很可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而等到那个时候，克林顿机器 + 奥巴马政权，他们的反击将是致命的。
身处敌后，也要敢于亮剑，但必须蛇打七寸，一剑封喉，否则就是惹祸上身，反受其乱。关键在一个火候的把握。
如果后人读这段历史，他们会发现，在这个不平凡的十月把握住火候，是尤其的难。
因为，就在科密和莫开工作午餐之后的一个星期，十月七日，老川臭名昭著污言秽语的access-hollywood录音被曝光，人心顿时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昔日争先恐后出镜的竞选大员们，胖州，鹏狮，牛金贵，一夜之间都找不到人了。只有勤勤恳恳的朱市长，在科密的督促之下，一个人一天上五个电视访谈节目，口干舌燥为老川圆场，代替风筝为骨刺挡子弹。他白天上节目，晚上就催命鬼一样找我。
“风筝你干什么吃的”“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朱市长的挫折感不是没有道理。科密在FBI总部细心观察副局长莫开的表现，感到这个人在办公室之间穿行，和同事打招呼的时候，简直就是在哼着小曲儿。就在川的民调数字随着“抓猫门”录音的流传而直线下跌的同时，希拉里电邮被发现的线索依然静静地锁在他办公室抽屉里。只要莫开再挺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开香槟了。
老朱虽然是科密的下线，但科密对他并无好感。这个人过于咋咋呼呼，特别喜欢吹牛出风头，不具备一个好间谍的基本素质。更何况，老朱是在2008年总统竞选失败后，手头拮据，万般无奈之下开展了不少中东和俄罗斯的生意，才被克格勃抓住了把柄，把他发展成科密的助手。这样因为遭到敲诈勒索而上贼船的名利之徒，和科密这样因为信仰而深入敌后几十年的红色特工，本来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科密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在敌后孤军奋战中，唯一的依靠，就是间谍自己的信仰，判断，和坚忍。
在美国政治词典中，有一个切口儿，叫“十月的意外”（October Surprise），说的是在十一月八号的总统大选之前，候选人的重大丑闻在十月份被揭露，让被黑者措手不及没有回应的时间。
你如果简单搜寻一下“十月意外”的维基网页，你会发现这样一句话：“十月底发生的事件，对选民的决定有更大的影响”（…events that take place in late October have greater potential to influence the decisions of prospective voters…）。
老川的敌人，那些在十月七号散布“抓猫门”录像的人，看到他的狼狈相儿，现在一定是乐不可支。科密虽然还还不大了解这些人的背景，但是有一点却可以取信，他们已经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而不自知，政治和时间上的错误。
十月七号，并不是十月底。他们放料太早了。
有的时候，一个国家的命运，竟取决于操作它的人看不看维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