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民族奇葩的影视民歌对歌----那些年听过唱过的歌（五）
对于六十年代生人的我们这一代，少有没有看过电影《五朵金花》，《阿诗玛》和《刘三姐》这几部歌舞影片的，我初次在电影院看这几部电影，大概是在八十年代初和中期，电影里云南广西绮丽秀美的山水风光，姑娘小伙漂亮精致的民族服饰和青年男女浪漫坚贞的动人爱情深深吸引了我，尤其是那一首首歌声飘逸旋律明快的民歌对歌，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电影《五朵金花》讲述的是一对白族青年阿鹏和金花（副社长）在云南大理的“三月三”盛会上相识相爱的故事。他们在蝴蝶泉边浪漫定情，并约定了第二年阿鹏再会金花，由此闹出了一系列的笑话，当然最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整部电影反映的爱情甜蜜，舞蹈优美，音乐欢快，人们欢歌载舞，脸上显现的是从心底溢出来的幸福笑容。影片开头有一幕说的是阿鹏在鲜花盛开的蝴蝶泉边听到金花的歌声，他们之间的爱慕和定情是通过一步步的白族民歌“对歌”形式唱出来的。这首我非常喜欢的名叫“蝴蝶泉边”（曹燕珍和于连生演唱）的歌曲旋律深情悠扬，歌词充满了诗情画意。金花姑娘面对缓缓流动的泉水唱道，“大理三月好风光，蝴蝶泉边好梳妆，蝴蝶飞来采花蜜，阿妹梳头为哪桩？”表现出一颗对爱情强烈渴望的少女之心。当阿鹏忐忑不安地试探唱出“蝴蝶泉水清又清，丢个石头试水深，有心摘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啊伊哟”时，爽快的金花马上回唱“有心摘花莫怕刺哎，有心唱歌莫多问，有心撒网莫怕水哟，见面好相认”。随着他们的相识相爱，金花约定阿鹏“明年花开蝴蝶飞，阿哥有心再来会，苍山脚下找金花，金花是阿妹。” 这段深情的对歌可谓是全片的精华所在，充满了智慧，“唱”出了他们相爱的感情基础，充分表达了这对一见钟情的青年男女对爱情即热烈渴望又忠贞不渝的高尚情操，非常浪漫纯洁，而又真挚感人，是那个年代白族年轻人表达爱情的最具诗情画意的经典。
因了这部拍于1959年的爱情喜剧电影，片中饰演女主角副社长金花的杨丽坤也一夜成名，是那个时代的美女偶像明星，她几年后（1964年）主演的另一部反映美丽凄婉的爱情悲剧的故事片《阿诗玛》也非常成功，只是她自己此后的个人命运因为文革的迫害变得非常悲惨且早逝，令人扼腕叹息。
《阿诗玛》这部音乐舞蹈片是根据长期流传在云南昆明撒尼族人民中间的同名口头长篇故事歌而改编的，影片讲述了美丽的撒尼族姑娘阿诗玛和撒尼族小伙子阿黑相亲相爱的故事，歌颂了他们敢于反抗头人的压迫和追求自由爱情的勇敢性格。里面的歌曲中我最喜欢的是 “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一朵鲜花鲜又鲜”和“惜别”。这些来自少数民族的歌曲创作没有刻意使用华丽的语言，相反用词非常生活化，形象化和民族化。主题曲“一朵鲜花鲜又鲜”（胡松华和杜丽华演唱）歌词质朴直白，采取对唱或重唱的形式，在一问一答中巧妙地融进了了彝族和撒尼族音调统一的特点， “天上的星星多又多，你就是最亮的那一颗”，“春天的鲜花开满坡，我只爱最红的那一朵”，“山茶花红似火，你是最美的那一朵”，“撒尼姑娘千万个，我只爱你一个”。这样生动有趣和充满层次感的歌唱手法把阿诗玛和阿黑这一对有情人的爱慕之情以及他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深刻地表达出来了。另一首歌曲“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胡松华和杜丽华演唱），曲调优美抒情，旋律活泼欢快，唱腔清脆悦耳，歌颂了坚贞热烈缠绵悱恻的美好爱情，具有强烈的民族色彩和音乐魅力。影片中当阿黑和阿诗玛两人骑马回家时欢快地唱起“马玲儿响来哟玉鸟儿唱，我陪阿诗玛回家乡，远远离开热布巴拉家，从此妈妈不忧伤，不忧伤嗨啰嗨啰不忧伤”，人们都以为他们曲折感人的爱情终能完美落幕了，却想不到剧情突变，阿诗玛被头人派的人放水淹死了，变成了一座回音石林。还记得当时看到这一幕时我心里非常难过和不理解。阿诗玛的阿黑哥不是有神箭吗？为什么关键时刻他的神箭不起作用了呢？在心里我还真有点怪阿黑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姑娘。也许当美好的人或物被毁灭被破坏时，那种痛彻心肺的悲痛感觉才能更被人们记住和怀念吧。
如果说前面所说的两部电影及其具有民族特色的情歌对歌反映的是年轻男女对幸福爱情的个人追求的话，那么拍摄于1959 年的音乐风光故事片《刘三姐》除了表现能歌善舞的广西妹子刘三姐和渔家小伙阿牛美好甜蜜的爱情外，更多的还歌颂了刘三姐作为一个一直用山歌带领贫苦百姓争取自由，与地方恶霸作不屈不挠斗争的女英雄的形象。纵观影片中的三十多首歌曲，每一支山歌的词曲都珠联合璧，旋律欢快；每一首对歌都机智幽默，轻松愉快, 与片中的人物身份和情感十分贴切，可以说乔羽专门为刘三姐写的山歌真的很不错哦。影片中有很多刘三姐与众多人物进行的对歌，包括与众乡亲的对歌（比如“多谢了”，“对歌”，“只有山歌敬亲人”），与三个秀才的对歌（如“你歌哪有我歌多“，“财主请来当奴才”），与阿牛等人的对歌（如“世上哪有树缠藤”，“山顶有华山脚香”，“砍柴过岭又过坡”）等等，其中我特喜欢“你歌哪有我歌多”和“财主请来当奴才”这两首对歌。其背景是地主老财莫怀仁企图禁止人们唱歌，被刘三姐用山歌驳得理屈词穷后，又专门请来三个秀才与刘三姐对歌，起先李秀才摇头晃脑地唱道：“小小黄雀才出窝，谅你山歌有几多？那天我从桥上过，开口一唱歌成河！”对此刘三姐轻松而又蔑视地回唱：“你歌哪有我歌多，我有十万八千箩。只因那年发大水，歌声塞断九条河！”不得已又换成罗秀才故作高深地问：“三百条狗送给你，一少三多四下分，不要双数要单数，看你怎样分得均？”这时三姐只叫舟妹答唱：“九十九条集上卖，九十九条腊起来，九十九条赶羊走，剩下三条，财主请来当奴才。”每次听得这里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这三个蠢秀才被刘三姐等弄得丑态百出，大败而归了。还有一首刘三姐和阿牛及众乡亲的“对歌”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阿牛等众人问“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聪明的刘三姐马上答道“鸭子水面打跟斗，大船水面起高楼，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所有这些场景和歌曲，嬉笑怒骂，欢乐积极，充满了生活情趣和生活色彩，完美演绎了广西壮族人民能歌善舞、豁达坦诚的优秀品质和嫉恶如仇、善良凛然的内心世界，体现出强烈的民族性和时代性。《刘三姐》及其隽永秀美的山歌不愧是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山水风光音乐影片！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临近大学毕业，那时为了毕业论文的方向我忙得焦头烂额苦思冥想多时而不得。一次我去另一间大学的朋友处玩，偶然得知他们宿舍大楼守门的大爷会唱许多广东梅县的客家山歌。因为对影视民歌对歌的了解和喜爱，作为客家妹子，我突然灵机一动，也许可选择“详论比较影视民歌对歌和客家山歌的异同兴衰”作为我的论文题材呢。此后我带上小录音机，多次拜访大爷，从他那里获得了许多宝贵的第一手客家山歌的资料，我辛苦奋战好几个月后，100多页的毕业论文终于顺利完成。因为此文题材新颖，资料详尽，思维独特，得到了指导老师很高的评价。只可惜因为时间久远，没能保存下来任何稿件或录音，成为了自己的一大遗憾。直到今天，当偶然有机会听到客家山歌时，那客家游子的思乡之情就会被牵动，那些源远流长韵律朗朗上口用词朴素直白，但又充满浓郁民族特色和诗情画意的山歌及其他民歌，实实在在是千百年来广大劳动人民赞美自然追求自由奔放生活的一种最佳表达方式，令后人欣喜不已，并久久陶醉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