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血儿成长记·父女「琴」長

我的美國先生有一個苦惱，他總覺得自己與女兒凱倫的關係不如與兒子愷佑那麼親密，儘管他同樣地愛女兒。在我看來，他其實是擔心小女感受不到他那偉大的父愛。女兒出生時，兒子近兩歲，父子已經情深，父子倆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多，父小時候玩的遊戲、看的電視、唱的兒歌，兒都會產生強烈共鳴。而女兒自出生起就多由媽媽照料，待到爸爸要跟她親近時，總有「燈泡」兒子在場。這大概是天下眾多「老二」的命運，但講求公平待人的先生對此內心不安，一直琢磨著怎樣與女兒有一對一的交流。

愷佑約五歲半時開始了琴童生涯，小時候學琴沒長進的先生自告奮勇地擔負了督琴重任（他好趁機補課）。每當父子「琴藝」深長的時候，凱倫就在一旁苦練體操，驢踢（Donkey Kick）、雙手倒立、翻筋斗、側身翻筋斗等等，好像在「示威」：看哪，我也有我的本事呢！要知道，她可是The Little Gym（小體操館）表演隊的隊員。偶爾遇到凱倫會唱的歌，先生就讓她參與，在哥哥的伴奏下，小體操運動員總是很賣力地客串小歌手。

有一天，凱倫在鋼琴上叮叮咚咚地敲出了「瑪麗有只小羊羔」的曲子，我想當然地問她，是爸爸教你彈的吧？「不是，是我自己教自己彈的」，她搖著頭回答。我不大相信，不滿四歲的孩子怎麼會無師自通地彈出一首曲子呢？！又沒有從老爸老媽這裏遺傳到什麼音樂細胞。我去問先生，他也搖著頭回答：「不是，我沒有教她。」

此後不久的一個傍晚，先生下班回來，進了家門就對凱倫說：「我有一個驚喜給你。」他拿出三本鋼琴教材，女兒立刻小臉放光，歡喜不盡地說：「我自己的鋼琴書？謝謝！謝謝！謝謝！」從那天晚上起，先生開始給女兒上鋼琴課。

女兒的琴課有一個特點，就是邊彈邊唱。先生從她喜愛的主日學詩歌教起，效果相當好。她的小手指很快就飛在琴鍵上，清脆的歌聲伴隨著輕快的琴聲，編織出一幅父女同樂圖。每天十分鐘與爸爸的「情」課，成了女兒的巴望。

先生感慨地對我說，看到凱倫跟他在一起習琴這麼快樂，他非常享受，他知道女兒現在感受到了爸爸的愛。他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一直是那麼愛她。

短短的父女「琴」長時光，竟教父女如此情長。

（发表于《世界日报》2006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