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侠的骡子
骡子是杂种,由马和驴杂交所生。公驴和母马所生为马骡(Mule),简称骡,见右图,公马和母驴所生为驴骡(Hinny),照片就不贴了。一般人能分清骡子与马就不错了,遑论马骡与驴骡。从常识的观点看,骡子不善奔跑,但吃苦耐劳,主要用来干活,或拉车,或驮货。马虽不如骡子吃苦耐劳,但既能干活,又善奔跑。因此,西部游侠个个都骑高头大马,看上去威风凛凛。西部混混一见威猛的马就不敢随便造次,西部女郎甚至有观马识人的说法。你骑头骡子朝女士脱帽致意试试,八成会招徕一双白眼,说不定还饶一个“嘁”,骑高头大马就不一样了。
电影《十来块钱》(A Fistful of Dollars)里的无名侠却骑着一头骡子,见右图。东方混混以衣着取人,本事再不济,也得弄身大褂披着。西部混混以座骑取人,本事再不济,也得弄匹大马骑着。无名侠披着肩毡,骑着骡子,一进村便遭到几个混混戏弄。两个领头的一个叫马保国,一个叫驴保国,后面栏杆上还坐着牛保国和羊保国。马保国认为自己是纯种的马,驴保国认为自己是纯种的驴。驴再不济毕竟血统纯正,骡子再能干也是杂种。因而马驴保国都打心底瞧不起无名侠的骡子。
马保国: 瞧他骑的是什么?
驴保国: 二把刀,跑这儿耍大欢来了。
马保国: 我猜他走错路了。
驴保国: 也许进错了村。
马保国: 瞧你这身打扮,可以当个稻草人,去吓唬老鸹。
驴保国: 别让老鸹吓着他。
无名侠没搭话,马驴保国觉得不过瘾,掏出枪来,冲骡子脚下开枪。骡子受到惊吓,一路狂奔,绝尘而去。一干保国开心狂笑。未几,无名侠转回,马驴保国迎上前去。
马保国: 本村不欢迎你这样的陌生人。骡子跑了吧?赶紧找骡子去吧。
无名侠: 我来就是想谈谈这事。骡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马保国[困惑状]: 嗯?
无名侠: 我的骡子。你看,你们朝它脚下开枪,惊着它了。
驴保国[收敛笑容]: 小子,跟这儿打镲是吧?
无名侠: 没有。我明白你们在瞎闹,可骡子不明白。跟它道个歉就没事了。
马驴牛羊保国一片哄笑。死到临头不自知,傻笑的蠢劲堪比阿Q。阿Q临刑前立志要把圈画圆,手却不听使唤,遂自忖,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
无名侠[撩起肩毡]: 一点都不好笑。我的骡子不喜欢人们傻笑。不可思议的是你们居然笑它。跟它道个歉,我知道你们会的,我兴许会跟它说说,你们不是成心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一干保国都收敛了笑容,意识到事态严重。驴保国的手下意识地向枪伸去,马保国为了表现轻蔑,吐了一口唾沫。光天化日,随地吐痰,劣习,绝对劣习!随后,几声枪响,四个保国应声倒地。马保国那口唾沫仅费吹灰之力,却比阿Q的圈来得圆,为保国们的命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画外音]出来混,迟早要还,圆不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