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结束去‘寻根’ -家里台湾来客了(4)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月已经飞逝而过。记录一笔美国的新冠疫情:昨天(04/30/2021)感染人数全国60081, 德州3888。死亡全国812,德州65。刚在网上查了一下,自去年12月14日,美国开始分发COVID-19疫苗以来,已接种了超过2.37亿剂疫苗,为9,960万人全部接种了疫苗,占美国总人口的30%。请继续为人类和地球的平安祷告。
早晨,天阴沉着。濛濛细雨里,在前门剪了一大朵木玉兰,在后院采了几朵金银花,放在电脑桌上,于是在淡淡的芬芳里,接着写那岁月斑驳的回忆。。
八十年代末,我去了美国后,就再没有见过Q伯了。。最初几年,从每个月,密密麻麻,写满正反两面信纸的家书里,母亲从不忘记,总会即时告诉我,Q伯夫妇某月某日又回大陆来探望她了。母亲还说,Q伯伉俪每次从台湾回来,都要送给她还有我姐俩几件贵重的礼品。。母亲说她坚决不肯收,但又总是盛情难却。。
Q伯是倍加珍惜他的父母,也就是公公婆婆(我们从小到大对两位老人的叫法)和我母亲,后来还有我家,这份几十年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友谊,亲情。而Q伯又是位道地保持了中华传统文化精髓,追求理想,保家卫国的民国志士。Q伯把内心深处对自己38年离家,不能为父母尽孝的愧疚化为感恩,对49年后在大陆,凡是关心帮助,照顾过公公婆婆的人,只要他知道了,都是要想方设法登门拜访,亲自表示感激,真是继承了古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以上两件金饰是我送给朋友女儿结婚的礼物,那枚24K金小元宝正是当年Q 伯夫妇送给我家母女仨每人一枚的珍贵纪念品。我把这个小元宝送给这位年轻人的同时,也把公公婆婆和Q伯的故事讲给她听了。
那些年里,公公婆婆,还有他们的长子Q伯一家和我母亲,我家之间,那种完全出自善良爱心,不掺杂任何自私杂念的友谊,亲情,在如今国内的人际关系里怕是,早已渐行渐远,或干脆消失不见了吧?!
现在回头再看,虽然台湾大陆人为分隔(1949--1987)38年里,多少人离乡背井,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至少当今台湾还保留下不少中华古老文化精华,传统美德,文明习俗,淳朴民风。。
九十年代初,我在美国自费转读一个财会硕士,为的是能一毕业就可以找到工作。在这艰难的时期里,我意外地,先后收到Q伯夫妇自己省吃俭用,对我三次慷慨解囊,倾情资助。。想着要往下写这个令我心碎的故事,泪水已不禁涌了出来,只能暂此搁笔,以后再续吧。。
等到疫情结束后,我的第一个愿望和第一件要作的事,就是要漂洋过海去‘寻根’,飞去台湾,去寻那些在国内,过去被历次运动,现在又被拜金和物欲铲除,埋葬掉了的‘根’。那宝岛上,应该还保存着不少老祖宗传下来的玫宝,那里还有民国的人文风情,货真价实的各地传统美食。。虽然Q伯夫妇都已经去了天国,可是在台湾,还有我的牵挂。我要去找到Q伯夫妇的独生女儿。。那些年,Q伯总是说,我替公公和婆婆那位从未见过面,比我小两岁在台湾出生的孙女儿在老人膝下承欢。。
情绪不稳,就换个话题了,接着写在第二篇里没有交代完的事儿。那一年,公公婆婆被逼搬去安徽水利工地小儿子家后,在老宅的阳台上,我亲眼目睹那位片儿警满头大汗,起劲地帮着他的初恋女友“一珠”搬进了原来两位老人住的屋子。
没想到的是,等我回到乡下,忙完了夏收。过了几个月后,再回到老宅家里时,却吃惊地发现,“一珠”家已经从老宅搬走了。而且奇怪的是,从此之后,在那条民国路上或南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就再没碰见过青春苗条,款款而行的“一珠”,她和她的母亲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很显然,“一珠”和片儿警的初恋也夭折了。
当时正逢江苏在搞下放干部(有历史问题,刚出牛棚就下放农村),下放居民(不属于红五类,是派出所,居委会眼里的“钉子户”)运动。被‘钦点’到的人是没有别的选择的,都被办了学习班,然后敲锣打鼓,“欢送”到乡下去了,其中竟然也包括了“一珠”家母女俩。
后来,我从留城在街道工作的中学同学那里知道,“一珠”母亲的老家来人外调了,说是“一珠”的母亲,这个在工厂里勤勤恳恳作了近二十年的老工人,本来是无产阶级队伍里坚定的一员,却是当年土改,从老家里逃亡出来,漏划的地主婆。“一珠”的父亲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就生肺痨死了。是她母亲在工厂里做工,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一珠”养大。
片警那时已不再是关在军营里,没见过世面,刚复员的农村兵了。他通过查户口的特权,随意进出民宅,已见识到了自己所辖居民区里,不少文雅有学识,妙龄正当年,文革前“有钱”人家的女儿们(后来基本都成为女知青了)。。
片警借和“一珠”谈恋爱,把天真的她骗到了手后,满足了他自己的兽欲后,没有了新鲜感。始乱终弃的流氓罪恶就在这本该是淳朴善良,农民儿子的心里膨胀出头。片警完全忘记了在他那穷苦的家乡,连饭都吃不饱的父母要给自己的兄弟娶上个媳妇,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片警趁着“不在城里吃闲饭,城镇居民下放”的运动,把他的初恋,同时也全心爱着他的“一珠” 像甩掉件旧衣服一样,毫无悬念地给甩了。
网图,六七十年代,城市人下放去农村。
恢复微信后,我找到了一个叫蓉的小学同学,她在家是老巴子(南京方言,家里最小的孩子),长得玲珑俏丽,从小很得她父母宠爱。蓉童年的家是座独栋有壁炉的两层小楼。我和同学们放了学,常常成群结队,在她家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地玩耍,记得她的父母对我们小孩子们都很和蔼可亲。
前两年,蓉在国外旅游时,我俩通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在电话里,她告诉我,49年前,她的老爸早早已经去了台湾,却又被董必武通过各种渠道,力邀回大陆,共建新中国。他好不容易迂回曲折,千辛万苦回到了南京,不久当然就变成了反革命,被下了监狱,后来又和妻子一起被押送原籍劳改(WG后,蓉父彻底平反,官复原职)。在片警看来,反革命的女儿,秀色可餐的蓉当然是好欺负的了。
有一次,片警知道蓉一人在家,就喝了很多酒,趁着酒劲,深夜敲开了蓉的家门(那年月,片警查户口,哪敢不开门的),直把孤苦伶仃的小姑娘逼到了床边。蓉在惧怕和慌乱里,奋力打开了二楼的窗户。对正要扑上来的片警大喝,要他滚出去,要不然她就从窗户里跳下去,这才把这个色狼赶出了家门。蓉第二天就逃离了家,后来很快就把自己草草嫁给了个只读了小学三四年纪,成分好的工人,搬出了片警的辖区。。
97年我从美国回家,我同学还指给我看,已早早升为所长的片警结婚后住的那栋独门独院,民国花园洋房里带着朝南大阳台的整层二楼(不用说,是用卑鄙手段得来的)。片警有权有势(钱也跟着权势来),官运亨通。他娶的当然是个年轻貌美,工作经济能力,都要远强于“一珠”,说不定还可以给片警提供靠山的南京姑娘了。
片警的恶正是那十年制造“人性恶”大环境的产物之一。最近在微信里读到冯骥才的一段话也记录在这里“对特殊历史阶段的“反人性”,如果能深刻反思,我们的民族,就会更人道主义、更人性,更尊重生命、尊重他人,知道爱是什么,琢磨琢磨这些有什么不好呢?如果这些东西不反思,觉得反思似乎造成思想混乱,或者会被利用,认为是对政治的一种否定,或者怀疑,带来的结果可能更可怕”。
请欣赏費玉清 /蘆花舟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TBgWR2DttA
到了这把年纪,再不说出大实话,就真来不及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想到哪,写到哪,这篇是跑题到天边了,但总比写不出来好(自我安慰一下了)下篇再言归正传吧。。
感谢您花时间读文。。未完待续
原创拙文,请勿转载,谢谢!
今年没有心思去赏野花,就发几张老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