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181.愿帮、盼望、努力、失望
愿意照顾我的舞伴
一位身材矮壮的白人男士与他的中国舞伴,不知何因分手了。平时看他舞步流畅。各种音乐都能跳。喜欢固定舞伴,如果我仍然和每个人只跳两个,可能就留不住他。尤金是我第一个改变策略的舞伴,他跳得太好了,丢了太可惜,所以每次和他都跳一小时。
我能成为他新的固定舞伴吗?只跳一小时能保住吗?
75岁才拿社安费
他没舞伴后,我走上去,自我介绍很想是他的舞伴,能跳一小时吗?他同意了,果不其然很合得来,没有怪动作,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看来是学过的。他承认在纽约男青年会学的。
他的名字是弗兰克,1925年出生,和金同龄,来自宾州,大学专业是经济。二次大战在亚洲战场,美国太平洋航空母舰上,看到日本空军的人肉式俯冲,说起来,面目仍显惶恐。不希望讨论战争,战争结束后再也不愿离开美国。话语不多,很沉稳的样子,71岁还在纽约最大社安局工作,每天七点半到办公室,可避免交通拥挤。
我问为什么到了退休年龄还继续工作?他说社安费过了退休年龄不取,会增加很快。这时还有精力上班,为什么要拿它呢。等到干不动了,社安费长得足够高了再退休,拿社安费。
我们每次跳一个小时,然后一起走,聊一会天。他住在曼哈顿、送我到地铁站,然后他再回家。
为结婚而奋斗
我讲遇到移民问题了。他说别着急,他一定会照顾我的。我想他要怎样照顾呢?不结婚怎样照顾?是他愿意和我结婚吗?非常高兴可以解决我身份问题了。
我更注意和他交往。他在舞场上是少有的穿着高级西服跳舞的,我数过大约4,5套:米色、粉色、褐色、绿色、藏青等,内有熨得平整的雪白衬衫、领带与西服色彩搭配柔和。没有任何张扬、夸张。前面介绍的几个舞伴的穿着没法和他相提并论。
金从不穿西装,都是无熨出前缝的极普通裤子、紧身套头衫。怪舞杰姆斯西服、套头衫、时而领带、时而便装,变化多端。牙医和柯林博士只穿同一件西装,衬衫多变、不一定打领带。
他是穿得最阔气的,但他的行为和服装完全不相配。每次跳一段舞后,他去喝咖啡,第一次我和他一起走到咖啡厅,坐在桌子对面,一点也不像“我父亲”问我喝点什么。他买了自已的喝了起来,我坐在对面看着,显得很无聊,我让他自己慢慢喝,去和其他人跳一会,喝完后再一起跳。
以后他自己去喝,我再也不去了。
他约我到中国舞场跳舞。舞票自付,他不喜欢中国音乐,只跳了这样一次。舞场在法拉盛热闹地区,周围有多种中国餐馆,他不说请我到餐馆吃饭,我就邀请他到我的地下室共享晚饭。
我马上从冰箱取出食物,做了简单饭菜。吃完饭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麻酚糕给我,我明白了如果我不请他吃饭,这就是他自己的晚餐。
为了互相了解,我请他来我的地下室几次,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们在小院跳舞录像。似乎他没有聊天的话题,就是对跳舞感兴趣,所以他来我这里就是跳舞、吃饭。
一次我家外面大马路上是意大利街坊节。正好有音乐,他马上带我随着音乐大跳起来,引起周围游人观看,后来才看到有几对加入。这是美国人的性格,不考虑是否会有人议论,也不考虑这种场合是否允许跳舞。想怎样玩就怎样玩。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不请我到他的住处访问呢?一天我明确提出去他家玩玩。他推脱没什么可看的。我说要生活在一起怎么不能看看呢?他说要生活在一起,就需要我去租房子,我和他安家,不是住到他那里。
我想他在纽约工作几十年没有住处吗?为什么要我来租房子一起住?我哪有这样多的钱来租正式房子呢?如果我租了房子他不来住,怎么办?我问如果我租了房子,谁付房租?他说如果他搬来住,离开现在住处就和我一起付租金。我问他不来住的几个月付吗?他说,他不可能付两处房费,只有退掉现在住处才能付。
听后我觉得他的收入不好。工作几十年,没储蓄!我这时的地下室租金是150 美元,让我自己先租房子住,房租大约每月一千美金,我的月工资都扔到房子怎么行!
我问他怎样照顾我呢?如果我租房子他来住,不就是我照顾他了吗?他不说话。我又一次强调要去看他的住房,再来决定我是否租房子,在什么地方租,租金的范围。
逼得他没办法,同意我去看。给了我见面地址、时间。
我乘地铁,按地址走到西曼哈顿一个极大的公寓楼前,他正等在门口。他说这是犹太人办的低收入公寓。每月交一千多美元房租和饭费,在一层有餐厅,供应三餐,不吃饭也不退钱。我是客人,他交了一美元给我一张票,去排队取饭。餐厅极大,大圆桌,基本坐满。人的年龄很大,有不少坐轮椅的。
他说很多人在排队等这个房子,住进来要交一些押金的。原来他住在普通公寓,由于未婚,其侄子帮助他住进来,他的钱交了押金,所以没有什么活动的钱了。这里有三餐,他侄子认为基本生活全保证了,侄子不用为他操心。
如果他要搬出去,要有侄子同意,才会退部分押金。而且,如果将来想回来住是很困难的,要排队等、还要重新付全部押金。我说我们结婚,我住进来不就可以了吗?
他说,不许增加人,如果增加人,押金要增加、房租饭钱都要增加很多,不是我想住就住的。看来我的经济条件付不起要增加的部分,他也付不起,所以我如果和他结婚,最便宜是在外面租便宜的房子住。
我有点明白了。他说要照顾我那是不负责的好听话。和他结婚会使的我的生活成本大大增加。走到他的房间,一打开房门我全愣住了!太髒、太乱、太穷。和他跳舞时的着装完全不相符。
他大概注意到我的震惊表情,解释说这就是不想请我来的原因。我说这正是应当让我来的原因,才能决定是否可以结婚。
他房间的陈设是百年前的穷人样子。没有沙发、柜子、只有两张桌子,桌上堆满东西,厚厚的一层土,看来住进来后从没打扫过。一架非常旧式的小收音机放在一进门的桌子上,上面也全是尘土,一个小靠背很旧的椅子在收音机旁,
我问不看电视?他说收音机都听不过来,还看什么电视?一张单人床在房子门边,上面乱堆着衣服,在窗户边拉了一条绳子,上面挂着他跳舞的几套西装,都用塑料口袋罩住,跳舞的白衬衫挂在厕所澡盆上,澡盆旁边立着一个熨衣板。
他坐在床沿,让我坐在唯一的髒椅子上,双手只能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问不打扫卫生?他说为什么要花这个时间?白天上班、下了班、在餐厅吃饭坐在那里和人们说几句,然后到附近公园走走、到图书馆看书、回来就是睡觉。
我问跳舞的衣服是自己熨的吗?他说去社安局工作前在第五大道最著名的男服店做部门经理,所以会洗衣、熨衣、管理服装。这个男服店赔钱关门前,分给大家男服,他喜欢跳舞,就拿来好几套西装、好几盒衬衫,特别是白衬衫,所以去跳舞前打开一盒新的,或熨好洗干净的一件。如果洗旧了就不穿去跳舞了。
我明白了,穿得高级,是店铺破产的赃物,不是自己用钱买的。我问在这里住多久了,他说十多年了。我说每月一千美元,一年一万二、十年12万可以买房子了。他说一下子拿不出这样多的钱,且买一个公寓,还要交管理费的。没有继承人,买房子没有用,自己花完自己的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