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人生(103)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闲话人生(103)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回首往事,我曾经两次大难不死,至今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应验了人们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文革期间,武汉“7·20”事件之后,在“中央文革小组”的支持下,武汉的造反派夺权成功,于8月1日组织横渡长江活动,纪念毛主席横渡长江一周年。
那次横渡长江活动,由于组织工作严重失误,造成许多人溺亡,仅我们湖北省实验师范学校就有二十多位同学遇难。
我的同学张思斗,是参加那一次横渡长江而幸免于难的。他一谈起那次死里逃生,就嘘唏不已。他说:“那天,早上9点鈡的太阳就很厉害了,等着下水的编队前呼后拥,人群躁动。后面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都跟着往江边涌动。大约9点过了,有人发令,前边的人蜂拥而下,就像下饺子一样,被推下滚滚东流的长江之中。还没有轮到我下水,就看到有人被从水中捞起抬走,挤着啦?踩着啦?来不及多想就被后面的人推下水。一下水就感觉被人拉住了,回头是不可能的了,就奋力向江中游,几乎所有的编队都散了,我游到江中才松了一口气!真是死里逃生呀!那天下水的地点是平湖门与汉阳门之间,大桥下面的第一个口子。”
第二天,我们宿舍的几个同学,站在长江大桥武昌桥头堡那里,看着武警的战士们在小船上,拿着长长的竹篙往水下一杵,浮上来一串年轻人的尸体,下面一个人抱着上面一个人的腿脚,串起来就像那“糖葫芦”。真是令人寒心啊!
想起来都怕!前一天下午,在学生宿舍,张思斗,还有几个同学都要我跟他们一起去参加横渡长江。我说,我不会游泳,他们不相信,还说,不会游也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发一个游泳圈。
我庆幸自己因为不会游泳而逃过了这次劫难。
本来,生长在“三山六水一分田”的武汉人,特别是男的,会玩水是必须的,但是……
1958年暑假,我到大哥大嫂工作的东湖风景区牛奶场去打零工赚学费。有一天,该场安排我们打工的学生们,乘小木船去牛奶场河畔对面劳动。收工回场部时,一位带队的年轻人跟我开玩笑,问我会不会游泳,我说不会。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把我推下了河,我拼命挣扎还是沉下去了。事后听别人说,那年轻人看我是真的不会游泳,就赶忙把我救上来了。急救后让我躺在厂部会议桌上休息了一两个小时才恢复元气。
差点淹死的心理阴影,让我从此不敢下水学游泳了。
“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其间,“大串联”时,我和几个同学北上京城,南下广州,东到上海,等我们在外地转了一圈回到学校时,学校里“红卫兵”和“武汉二司”(武汉红卫兵第二司令部之简称)已经斗得不可开交,我和夏国林作为学校红卫兵的负责人,已被“武汉二司”通缉,于是,我们俩,还有几个高中部的同学,决定离开武汉出去避避风。
我们在研究离开武汉后到哪里去的时候,高中部的一位军队干部子弟说,他父亲的一位战友是郧阳军分区的负责人,只要他爸爸给他的那位战友打一个电话,我们就可以到那里去。我们同意他的意见,立即找来地图,找到郧阳的方位在偏远的鄂西北,我们决定到郧阳去。
第三天,我们乘坐郧阳军分区来接我们的两辆北京吉普车,离开武汉,日夜兼程赶赴郧阳。
当时的郧阳县城依山傍水,民风朴实。我们住的军分区招待所在县城边的山腰上,地势较高,郧阳地区专署和县政府在县城中心,整个县城不大,半天就逛完了。
我们住下不久,军分区那位首长来招待所接见我们,嘱咐我们不要乱跑,不要乱说,在这里好好休息。
其实,哪能休息,当时全中国哪里没有两派在斗?
后来,我们发现郧阳中学就在军分区招待所旁边,郧阳中学的学生也象武汉一样,两派斗得不亦乐乎。我们去学校找到军分区支持的那一派学生的头儿,他叫阮长华。我们和阮长华他们一起,参加当地的“文化大革命”。记得当时有一派学生要批斗地委书记、军分区政委王文波,我们立即请王文波书记与我们一起住在军分区招待所,就凭我们是大武汉来的“造反派”,他们就不来找王文波书记了。那时,不仅交通不发达,通讯也非常落后。当地人不了解我们在武汉到底是“造反派”,还是保守派。
“文化大革命”发展到后来,“造反派”开始冲击解放军领导机关,抢夺解放军的枪支。郧阳军分区也不例外,有一天晚上,军分区的枪眼看就要被另一派学生抢走了,阮长华带领一批学生先下手,把军分区的枪搬到学校来了。我们几个武汉去的“红卫兵”,都没有参加“行动”。当时,地委机关有一位小车司机,平时与我们关系比较好,他把抢来的一支手枪送给我,出于好奇,我收下并把它带回武汉了。于是,后来在政府清查时,我就成了一个“带枪的人”。我如实汇报当时的情况,那些负责清查的人就是不相信,最后,派两人到郧阳去调查,证明我说的是事实。对我的审查才告一段落。
那时,参加抢枪的学生都不懂如何使用枪支。当时,有一位从郧阳中学毕业,考到武汉华中农学院,文革期间又回到家乡造反的同学,名叫吴文学。有一次,我们一起乘吉普车从郧阳到房山县去,当车开到一座大山的山腰时,吴文学要司机停车,他要下车打枪玩。他拿出手枪,我们几个人围着看他摆弄,当时,我正好站在他对面看,他的枪口正对着我,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母校华师一附中郎君诗校长,在一次民兵训练时的讲话,他说:“长枪朝天,短枪朝地,枪口对人,三天禁闭”,我赶忙转到吴文学的背后,扒着他的肩膀看他摆弄。刚站定,“砰”的一声,子弹射到他对面的山石上,就是我刚刚站立的地方。我在惊吓之余,庆幸自己躲过一次灭顶之灾,从心里感谢我的老校长!感谢他教给我的那段顺口溜,救了我一命!
如果在民兵训练时,曾当过八路军的郎校长,不给我们讲持枪的顺口溜,如果我当时不是灵感忽来,突然想起了郎校长教的“顺口溜”,恐怕我就死在鄂西北的荒山野岭了。
两次非常偶然的事情,一次被人开玩笑推下河呛水昏死,一次差点被玩枪的人击毙,后来都化险为夷。对我来说,就是“大难不死”,是不是“必有后福”呢?自古人们对有“福”之“福”,各人理解不尽相同,看法各异。
我以为我的一生平平安安,应验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平安就是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