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了吗？

     你又在上面樓梯口盯著我看 ，頭向右偏，意思是「可以走了 嗎」？這已成了你每天最大的願 望，等著我說:「Hurley! Let's Go!」。我知道你可以不吃飯，也可不吃你的牛肉Treat，但要是不能 出去走一走，可真難過。我對著你說:「Let's Go」！你就衝下了樓 (有時我跟小敏有事要出去，不小心說了「Let’s go」！也害你空高興一場)。我給你套上紅色的長鏈子，自己穿上可反光的橘紅背心，帶上手電筒，我 們就上路了。

     你不喜歡下雨，第一次下雨，帶你出去。剛離開家過了街， 你拒絕再走。地上溼漉漉的，你因毛長，弄得你全身上下又是 水，又是泥。我拉拉你，你還是不走，四隻腳像是釘住了，我可生氣了。我沖著你說:「你再不走，回家打你屁股」！你像是聽懂了，很不情願跟我走了一圈。但日子久了以後，你已經不在乎是晴，是雨，是陰天或颳風，因為每晚跟我出走這麼一走，你總有所發現。或許你又聞出了那離我們家三條巷子那隻大黃狗，就是那隻每當我們走過，牠總嗚嗚吼兩聲的那狗，他又在第五根電線桿留了記號。又或者發現一隻過馬路太慢，而不幸罹難的小松鼠，負子鼠，或不知為什麼而死了的robin鳥。

     有時，你實在不知是什麼味道，你聞了又聞，仍不知是個新鄰居呢? 還是個 racoon?或者只是個過路客? 你聞了又聞，還不走 ，我可受不了了。我說:「Hurley，我不喜歡你聞這麼久，我累 了。天又冷，回家了! 再不走，我可要打你屁股了」。你只好跟我往回家的路上走，但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是啊!我才出來走不到二十分鐘，你就受不了。可從早晨八點不到，你們上 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留我一人在garage，一呆就是十個鐘頭， 你可知我有多受不了」！

     回到家，是你一天最快樂的時候，在由garage進入屋裡的門口 ，你總是把你兩隻後腳用力踢兩下，像是告訴我:「我把泥沙都抖乾淨了」！我一開門，你飛也似的就上了樓。等我也到了樓上 以後，你的活力就開始了。你有時從dinning room 衝向客廳沙發， 一邊跑一邊吠吠發出聲響，又從沙發上跳下，衝向dinning room， 又再衝回沙發。有時就叼著你那根寶貝骨頭，在我面前，故意把 骨頭摔向空中，意思是:「來玩!來玩!」

     你知道我心太軟，一定會跟你玩。就像我看不過你在樓梯口盯著我的眼神，總會帶你出去一樣。我開始假裝鬼向你逼近，我一步一步慢地走，兩隻手向你伸出，像魔爪要抓你一樣，你現在 興緻可來了。你向我呲牙咧嘴，一副對我挑釁的樣子。等我手快要接觸到你時，你一蹓煙，跳下沙發，逃了! 等我又開始追你時 ，你就又跳上沙發。有時不想理你了，你可不依，跳下沙發，向 我衝來，口發吠聲，一副要咬我的樣子。有時就只差半吋時，你才停住。這樣玩了幾分鐘，我累了，下樓去我屋休息。十分鐘後再上得樓來，你已四肢攤開，橫臥沙發進入夢鄉不理我了。但我知你心裡想著什麼:「不知明天什麼時候可以跟他說:『可以走了嗎』？」

原文載於西雅圖華聲報 2001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