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奉献给你（2）时空伴随者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这是去年在国内很流行的歌曲《听闻远方有你》中的一段歌词。我是先知道了这段歌词，后知道有这首歌。也正是这段歌词让《听闻远方有你》这首歌红遍中国的大江南北，尤其在成都和重庆两地几乎人人皆知，因为这段看似充满浪漫色彩的歌词一夜之间跟“时空伴随者”扯上了关系。

 

去年十月初，我因父亲病危持有人道主义签证回国了。我先在上海酒店隔离结束后，又去成都居家隔离，正当我完成了所有隔离准备回重庆看望父母的时候，突然，成都和重庆两地出现了疫情，源头是同一个跑销售业务的年轻人，他三天之内在成渝两地游走。中国的防疫政策是清零和对病毒的零容忍，一个城市一旦出现阳性病例，哪怕只是一例，整个城市立刻大动干戈，全民连夜查核酸和封小区。这次的疫情，成都防疫管控部门标新立异，发明了一个疫情新词“时空伴随者”。

 

什么是“时空伴随者”？按官方的解说，时空伴随者是指一个人的电话号码与确诊者的号码在同一时空网格（范围是800米x800米）共同停留超过10分钟，且最近14天任一方号码累计停留时长超过30小时以上，所查出的号码拥有者就是“时空伴随者”，比如，感染者14天内到过某地，而你这14天的轨迹与他有过交集，无论是身体上的擦肩而过，还是通讯上的漂移，都可能被认定为“时空伴随者”。一旦被认定是时空伴随者，手机上健康码由绿色变成黄色，绿码变黄码。

 

所谓的“时空伴随者”等于在空中撒下一张巨大的无形网，一夜之间众多市民突然被网在里面，祸从天降。据当时报道，“时空伴随者”实行的第一天，成都市就有8.2万人被网住。有的人在下班的路上堵车，回到家健康码变黄了；有的人不知道走路经过了“感染者”生活的小区，回到家，绿码变黄了；甚至有的人呆在家里，黄码从天而降，原因是他的家人用他的身份证申请了一个手机号，该手机被认定为“时空伴随者”…

 

“时空伴随者”一词立刻引发网友们的调侃，于是那两句歌词迅速在空中传播开来，家喻户晓：“网友：我吹过你吹过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疫情防控：算，都算！” 。我后来才知道，这两句是歌词，出自《听闻远方有你》这首歌。由于“时空伴随者”正符合了政府的清零政策，很快在全国许多省市推广开来。

 

国内脱口秀名人周奇墨曾调侃道：在中国，一旦健康码黄了，你一切都黄了。这话一点不假，绿码变黄了，你寸步难行，不能上班、不能上学、不能去商店银行、不能去医院看病拿药、不能搭乘公共交通。按照规定，黄码者必须三天之内两次核酸检测结果阴性，而两次核酸检测间隔必须24小时以上，最后才能由黄转绿。

 

“时空伴随者”引起的结果是，大量的民众连更晓夜的排队查核酸。那几天，成都每一天有近十万人为“时空伴随者”，而每个“伴随者”需要三天之内查两次核酸，结果，城市里每个查核酸的地点24小时大排长龙，查核酸成为了市民唯一的需求。有人说，发生疫情这两年来，中国很多企业亏损倒闭，举步维艰，唯有核酸检测的机构和配套材料生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在这波的“时空伴随者”中，我中招了！

 

成渝两地突发的疫情我没办法躲了，我得赶回家看望病重的老爸，在北京的大哥告诉我赶紧回重庆，万一重庆封城，我就回不了家了。我买了高铁票，刻不容缓的到了重庆。由于成都有疫情，比重庆严重，重庆父母家的社区管委会要求我在家里居家隔离七天。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成都的健康码黄了！糟了，肯定是我从成都家里出发到达重庆父母家的路途上经过了哪个地方，或者跟谁擦肩而过而被“伴随”了。

 

健康码黄了，需要三天之内两次查核酸。七天居家隔离结束后，我立刻去住家附近的一所小医院查核酸，医院不给查，说我是美国护照，不能查。我又急着去了另外一所大医院，还是不给查，说重庆只有急救中心（重庆市第四人民医院）才能给外国籍人士查核酸。健康码黄了，不能搭乘公共交通，所幸出租车不看健康码，我又赶紧叫上出租车去了急救中心，顺利查到了。第二天拿结果，阴性，我又查了一次。第三天结果出来阴性，我心里踏实了，“绿马”该回来了。第四天还是黄色，第五天依然是黄色。第六天我着急了，去急救中心询问，回答我说，他们只负责把检查结果上传到重庆的健康码，外地的不管，外籍人士更不负责。还好，医院的检验科主任是我母校毕业的，得知是校友，他好心的告诉我可以打电话12345（“有事找政府“）询问，这是全国各城市的政府服务热线电话。

 

电话打通了，一位小姐接的，感觉跟公司接线生一样，不像是政府部门官员。对方直接说成都的健康码重庆管不了，要我打成都的12345。成都的打通了，一位先生接的，他跟我，可以请重庆的疫情防控部门把我的核酸报告上传到国家健康码管理部门。我的天，我一听就觉得这事难办。但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我又给重庆的12345打电话，这下完了，重庆政府没有这方面的服务，我的黄码黄定了。

 

在中国，现在的绿码比什么都重要，人们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看绿码还在不在，一旦当地有疫情，最需要保护的是绿码，只要有绿码，日子就正常。我没有了绿码，不能外出（进小区都得有绿码），我只好呆在家里陪父母。当我正在犯愁怎么才能找回绿码的时候，几天之后，成都的疫情归零了，我的绿码突然又自动回来了。健康码突然的黄，又突然的绿，国内的有些事情真让人搞不懂。所幸，我在重庆的这几个月没有再出现疫情，我的绿码一直没有变。

 

2022年开年以来，中国的疫情一直没有消停过，每天都有不同省份和城市冒出疫情，在香港疫情大爆发之后，现在国内每天新增的病例已经破千，昨天高达2000多，目前吉林省最严重，昨天一天就新增病例1412例，而且都是Omicron病毒。尽管如此，国内的感染率还是很低的。在全世界都认定与病毒共存的今天，国内仍然坚持清零政策，中国低感染率的低群体免疫力、国内疫苗对Omicron 病毒的低保护力，以及对零新冠病毒的追求，势必将给中国带来巨大的隐患，我们等待事实说话。

 

全球疫情两年了，似乎刚刚见到了曙光，新的新冠变异株Deltacron又出现了，目前刚发现，还不知道该病毒株将会怎样危险着人类。铁链女事件在亿万网民的呼吁之下，至今还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昨天总理出来发话了，今后到底有什么样结果还不得而知。由丧心病狂的普京发起的俄乌战争越打越烈，前途未卜，每天看到乌克兰被炸得满目疮痍，难民逃离，心里很难受。全世界的物价暴涨、地球暖化自然灾害频频发生…这世界的乱象令人揪心，令人叹息不已，万念俱灰，有时候我也质疑，人类的希望在哪里？然而，我又经常想，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也不能强迫别人跟你一样去看待这个世界，我们一生该追求什么呢？追求有个完美的世界？追求有个无悔的人生？其实都不是，我们只能用爱和热情去拥抱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去追求一个实实在在，哪怕是不完美的人生。

 

我今天看完了电视剧《人世间》，这是一部难得的好剧，赚足了我的眼泪，让我感触颇多、颇深。该剧引人向善，并强调了亲情和友情的重要性。剧中周秉昆的这句话 “心里苦，嚼嚼咽了。” 朴实而有力量。不管人世间有多少沧桑变化，平凡的我们要像种子一样，一生向阳！不是吗？

 

这是“时空伴随者”官方解释图

这些排队查核酸的人都是“时空伴随者”。（照片由成都的同学提供）

这是昨天重庆出现疫情，人们连夜排队查核酸（图由重庆的同学提供）

这是国内网上流传的“诗句”，有点意思。

 

3/13 写于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