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整得灰头土脸
我这人从小做事快,记忆力极好,但粗心。 上小学因为功课好, 上课老师讲的会了就不好好听,学校老师就让我跳了一级。粗心的毛病还是没改。 上初一的时候学物理。 一次解题把半小时等于了30秒。结果车轮转得飞快,老师气得问做完了题不检查一下吗? 后来因为成绩好又跳了一级。
大学毕业来美国, 是一个考虑之后的决定。 因为上学早,小学和中学还各跳了一级,一直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15岁半上大学,如果在美国,都还没有驾驶执照,想想都囧。在中国学校里,人情世故方面比大姐大哥们差, 不喜欢一些嫉妒心强的小肚鸡肠勾心斗角,斤斤计较,实在搞不来。 我想美国的人际关系应该会简单许多,更重要的是学术和科技方面的领先地位。
进美国研究生院不久,就经历了一次人性小险恶。我做TA,给教授改作业。班里一学生,用铅笔做作业。 一次他的作业有明显的错误, 我就在错处做出标记, 并减了分。 作业发下去后,不久教授就来找我, 很严肃地说你改作业怎能这么不认真不仔细, 这么明显的错误,学生找来抱怨了。
教授每次都是把批改好的作业和当次的答案一起下发的。我拿过作业一看,这位学生用橡皮把原来的错误涂去, 然后写上正确的做法和答案, 我还记得他的错误,作业上还隐隐可见以前的痕迹。我想跟教授解释,但如何说得清。
下一次,这个学生又做错题目了。我象上次一样做了批示, 然后复印了。 作业发下去,教授很严厉地又来找我了, 我没说话,拿出了复印件。 我告诉教授说, 上次也是这个情况,这学生拿到答案,改了作业又到你那里去告状,要加分。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鸟。美国也不例外。 毕业后我工作的地方一直都是男人主导,男人中有的野心也强烈。但大多男人还是挺有男人范儿的,小心眼儿的狭隘和嫉妒不是太多。切身体会到江湖险恶的我, 经常在管理和项目主管岗位。 注意一碗水端平,遇事做我自己发明的“双向分析”,一直也还算顺利。
“双向分析”就是我遇到比较烦人或拿不定主意的事,先从我的角度想一遍, 再从对方的角度以对方的身份想一遍。 往往可以找出根源、症结所在,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折中方案。 直到前些年遇上了一个女人E。 E 比我早到公司,资深雇员,在公司里有很深厚的关系。 她一直在为一个职位努力, 寻求晋升。
我的到来渐渐让她感到“威胁”。她开始私底下打听我的背景情况。其实这几年我已经不是那么拼了,也无意给自己更多的挑战。 但是我的工作我总要完成, 我愿意把活干得漂亮, 也有能力干得漂亮。 可当一个人的私欲太强时,往往会看不清路; 当一个女人过于嫉妒时,则常会迷失心智。
E 特别关注我的工作。我做什么项目,她认为可以出风头,常常去找上级,要抢过去做。 还特别会光冕堂皇,以“正义”的名义。 一次开会时我汇报了一个项目的计算结果。 E也要求列席会议。 其实参会的人都能听懂,这个结果是在我的专利算法上的延伸。 但 E 大力贬低提意见, 还说我应该采用更先进的方法。 大家听了她的发言都愣住了。 停了一会有人说,你说的那个方法,不就是她自己有美国专利的算法么?
被人当作“敌人”来对待,找上门儿来碰瓷儿是件挺烦的事情。这件事让我提高了警惕, E 已经到了利令智昏的程度了。 脑子只想怎样“赢”,不管对错。 我对我的上级说了这件事。事后也找了个机会对 E 说,我无意争那个职位,也不希望公司的工作氛围被破坏。 毕竟这种恶性竞争,不利于公司的业务。
但是E根本听不进。她自己在公司的时间长,又很会讲,大约觉得我这是向她示弱吧。 她的要求越来越多, 挑衅也越来越多。因为我有公司部分数据的管理权限,她也向上级要数据库的管理权限。其实这是很大的责任, 但是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只看见权限却没想到责任。 在授权之前, 我专门有意把E和两个团队都招到一起又进行了保密培训。
我们公司内部的网络是有很强控制的。 如果出差在外, 或在家上班用非公司的网络, 要通过软件进入。 进入公司内网时需要双重验证 – 自己的密码,还有公司发的密钥。密钥存在公司备案监视的手机上,时时更新,这些手机都是注册并严密监管的。除了美国本土,在国外和美国飞地都不可以登陆公司内网。
一个晚上,公司的网络警报拉响, 有人从国外试图进入公司内网,还是一个权限挺高的ID, 可以进入数据库。 消息立刻从保密部门汇报到上级领导。 我们都被通知到“可能的黑客入侵”。 后来查到是E出去休假,因为正是公司评级和晋升季,E心不在焉地居然把保密规则全都忘了。
这件事搞得满公司人尽皆知 , 更奇葩的是, 她离家要度假没有向她的上级请示, 利用了“在家上班”的便利。E 升职无望了,前些时已经被调到非核心部门。 其实这样的事在职场上还是挺多见的。 很多人不是败在对方手里, 而是败于自己的嫉妒心,狭隘和被欲火冲击的执拗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 E 争什么。 她盯在我身后致使她自己不能专注于工作,影响了她的创造力;她的误判和嫉妒心导致她再无缘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我一点也不开心她的大败, 因为我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我的时间被无谓的小事浪费了。 “双向分析”时我就想,她能从背后射你, 说明你走在她的前面; 但能伤你浪费你的时间, 说明你走得还不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