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移民卡尔
这个前社会主义国家来的移民性格爽朗,爱大笑。
看到同事里有从社会主义国家来的移民多少有一种我们彼此彼此的惺惺相惜,回忆起在公有制下的生活,工作自然有着相同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对于西方世界的人们是不可思议,遥不可及,荒谬的事情。美国年轻人甚至很多中年人都不知道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之间的区别,卡尔就会笑眯眯一本正经地与他们掰开了解释。
同事里有中国移民毛泽民,卡尔会提到毛泽东,并且与中国移民一起高唱国际歌。唱完以后便开始一本正经地用马列主义的装腔作势讲开会时的革命语言。尽管一个是波兰人,一个是中国人,可见在伟大的社会主义道路上他们是战友,有着非人类暗号式的革命语言。美国人瞪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也跟着起哄,呀呀呀地鬼叫。
再接着开批判会,嘲弄当地的年轻白人巴厘,因为他曾经煞有介事地说自己小时候吃过苦。卡尔听完,先是狂笑一阵,然后说,估计是你向老妈讨巧克力没有讨到就是你此生最大的苦吧。然后,收住笑容,满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们小时候根本就吃不饱饭,放学以后几个同学会一起跑到山芋地里刨漏下来的山芋,到果园里偷摘水果,偷偷吃完再回家,不然被老爸发现就是一顿揍。巴厘被一通狂批,现在只有静静坐在那儿听的份儿,哪里还插得上嘴。
卡尔兴致勃勃,话题一转,危言正色地告诉诸位,波兰著名品牌香肠Kielbasa可不敢吃。看到听众疑惑的目光,他顿顿嗓子说,我跟老爹去过他们厂子,见过怎么加工的。于是绘声绘色地讲述那可怕的场景。
厂房里分几个车间。第一车间,工人把血水淋淋的大肉块扔到绞肉机斗子里,开动机器,声音很大,咔嚓咔嚓把肉块切成粗粒碎块,出口没有车子接,也没有运输机运,直接落在水泥地上。水泥地就更不能看了,血水,猪屎,内脏都合在一起,然后人工用大铁铲子混合,装上手推车,推到第二车间。再倒入一个大料斗,人工混进各种香料,然后开动机器。这是精细加工,由刚才的粗粒绞成细细的肉末。再装进推车里运到第三车间,由这里的工人人工撑开肠衣,一点点儿往里捣肉沫,扎口,挂起来,就成了波兰名牌灌肠。
卡尔继续夸张地说,当时看到这些,我差点儿没有吐出来,这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从来没有吃过香肠。从那以后,我对波兰香肠看也不看一眼,真脏。这一番话说得大家感觉腻味味的。卡尔故作深沉,语重心长地启发大家,你看大牌产品都那么脏,那些小牌不就更加不堪了吗,所以电视机里经常讲不要食用加工过的食品,也有这个道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播加工过程呢。
卡尔与其他移民一样,到了美国根据自己的能力以及就业市场的情况,选择了计算机管理,年薪大概六万五千美元,在1999年,高于平均家庭收入。他在费城以北边上的老镇子花八万美金买了一栋将近一百年的老房子,四卧室,三个孩子加上夫妻五口之家,很好啦。
卡尔很满足,有车有房,一周工作四十小时,回家烤肉喝酒看电视,美国梦有大有小,他算是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