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狗有不善者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被狗咬。回家姆妈教我，遇狗不要惊慌，更不要逃遁。面对它，做出弯腰捡石头的样子，一般可以吓退。以后我照办，没再被狗咬。

到美国以后，了解到美国的狗文化和法律。遇到别人的狗，我们只打个招呼，从不逗弄。逗人家的狗被咬，法律责任在自己，何必增加自己的风险。好在绝大部分时候，狗作风优良，主人友善知礼。有时迎面跑来一条强壮的狗，主人老早就打招呼，“别怕，它很友善。”有时狗稍有纠缠，主人忙不迭地道歉。瘟疫期间有禁足令，我们在后院打羽毛球。邻家小狗是个种族主义分子，总是隔着篱笆狂吠。邻居不好意思，不厌其烦地召回。我们也不好意思，“不碍事的，让他叫，他在给我们加油呢。”夸人家的狗，效果胜过夸主人。

这许多年间，也发生过几次不愉快。几年前的一个下午，夫人去家附近的小公园跑步。一条大狗出其不意，从她后面咬到屁股。主人就在近旁，居然想一走了之。夫人坚持到她家取得养狗证和狂犬疫苗记录信息。男主人很和善，女主人不敢恭维、居然还是个医师。我送夫人去急诊科检查，隔着保暖运动裤，屁股上咬出了伤痕。医院对狗咬有一套标准程序，完整记录了狗的信息。这样的恶狗当然要记一笔。

上上个星期六，我去大学校园散步。快结束的时候遇到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的狗缠着我。他们也不拦着，老头儿还说，“你明显不是一个喜欢狗的人（dog person）。”那也要看什么样的狗了！我可怜他年迈，没有作声。

昨天下午，我出门办事。到得有点早，决定到附近的居民区走走。以前我常去，那一片很安静。在一个丁字路口，我拐弯不久，一条狗从我身后冒出来。我对狗嗨一声，它不予理会，继续扑过来。我做动作让它走开，甚至蹲下身来，但地上没有石头，它偏不走开。它不断向我扑来，我用手机扇了它几个耳光，一边大吼，“停下！停下！停下！”指望主人听到后，过来解围。主人没有出现，四顾无人，只有我和这条不怀好意的狗。狗不算太大，但我也脱不了身。

正不知怎么办，突然看到身后路另一边一家人的车道边插着根木棍，一米来长，一个半英寸见方。我且战且退，腾挪到路的另一边，从地上拔起木棍。一开始只是晃一晃，狗还是扑过来。轻轻地打它的脑袋，它还是扑过来。这条狗不知死活，不给点颜色，它是不会罢休的。我用了点力，对着它左脑结实地打了一棒。立竿见影。它一声惨叫，停下了，对我刮目相看，知道我是认真的。我准备好了，如果它还扑过来，下一棒会更加有力，一直要打到它失去攻击力。照它的体量，如果我像挥棒球棒一样，只一下就可以结果它性命。

但是没有下一棒。打狗，才可以看到主人。前后好几分钟，我那么大声喊叫，都不见主人的影子。眼见狗吃了亏，他马上就出来了。男性，白人，六十上下。

只见狗转身，奔向开门站在前院的主人。主人不跟我打招呼，不问我受伤了没，更不会道歉，转身就要进门。我大吼，“你的狗难道不该拴起来吗？！”他头都不回，“呀——呀——呀。”不知是狗如其人，还是人如其狗。

我没受伤，没去敲他的门索要关于狗的信息。我要去办事，没时间报警。按乡规民约，他的狗不能这样不受约束地进到公共区域，他该吃罚单的。

那一棒打得结实，狗头的左侧会肿起来。无怨，无悔。

以后在外面走，我一定带根打狗棒。摩羯的文章写得好。但是，自卫，算不得跟狗较劲。

2023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