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非裔工资疯涨想到
根据2020年人口统计,非裔人口占美国总人口的12.4%。但是,美国社会中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非裔美国人受到歧视。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2021年公布的一项调查报告,有80%的人回答说黑人遭遇到很多或一些歧视。在非裔黑人遭遇的种种歧视中,经济上的歧视尤其难受。因为经济收入直接影响到被歧视人的生活、乃至生存问题,导致非裔黑人的犯罪率居高不下。可喜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有色族裔的斗争,美国严重种族不平等的歧视案例大大减少。有知名新闻媒体报道,黑人和白人工人之间的工资差距已经缩小,非裔家庭收入快速增长。而且,近年来黑人的工资往往比她/他的白人同事(相对而言)涨的快,涨得多(下图 Vox)。那么,是什么在推动非裔黑人的收入快速增加,改善他们的命运呢?
强劲的经济
原因之一便是劳动力市场紧张。在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失业率一直在下降,现在几乎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最低水平(下图 The Guardian/Ecoinometrics)。紧张的劳动力市场帮助了几乎所有的工人,而且往往对处境不利的工人帮助最大。当雇主没有条件挑剔雇工时,被边缘化的群体就有了更多的机会。这种动态有助于缩小黑人和白人的工资差距,因为黑人工人在低工资工人中的比例过高。与此同时,有报道指出西裔白人的工资差距最近也有所缩小。众所周知,西裔美国人的受教育层度和在低工资工人中的比例与非裔黑人近似。最近紧缩的劳动力市场,几乎让其他一切都变得容易,包括缩小种族工资不平等的矛盾。
15美元时薪
十多年前,纽约市的一些快餐工人发起了一场提高最低工资的运动,希望最低工资提高至时薪15美元(下图 TIME)。他们的要求得到了参议员桑德斯(Bernie Sanders)、服务业雇员国际联盟领导人和其他知名盟友的支持。这场争取15美元的运动帮助改变了各州和城市的政策。在过去的十年里,亚利桑那州、阿肯色州、科罗拉多州、佛罗里达州、密苏里州、内布拉斯加州、内华达州和其他几个州通过了提高最低工资的投票倡议。因此,有效的国家最低工资——经通胀调整后的州最低工资的加权平均值——已经上升到近40年来的最高水平(最近由于高通胀而有所下降)。
最低工资的提高往往会缩小种族工资差距,原因与劳动力市场紧张的原因相同:黑人工人不成比例地从事低工资工作。因此,减少种族不平等的一个有力方法是减少经济不平等。反过来也是如此。种族工资差距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和21世纪初扩大,主要是因为收入不平等加剧。
黑人命贵
如果你看看周围环境,会发现非裔黑人在管理层的比例在上升。如我熟知的一所公立藤校下面的一个学院,现在的院长(School Dean)即为非裔黑人。在她正式上任前,该学院设立的多元化、公平和包容办公室主任,明文规定需要非裔人士担任。此外,美国大城市如纽约市长(Eric Adams)和警察局长(Keechant Sewell)、芝加哥市长(Brandon Johnson)/警察局长(Fred Waller)、休斯顿市长(Sylvester Turner)/警察局长(Troy Finner)、旧金山市长(London Breed)/警察局长(William Scott)、亚特兰大市长(Andre Dickens)、巴尔的摩市长(Brandon Scott )/警察局长(Michael Harrison)皆系非裔黑人。根据德勤(Deloitte)的数据,在财富500强公司,2020年黑人董事会成员占所有董事会席位的比例不到9%。到去年,这一数字已经上升到12%(而黑人占全美人口的12.4%)。在首都华盛顿,很多政府机构均按比例聘用非裔公民。如果细心一点,你会发现很多在政府大楼执勤的警务保安乃至服务接待的人都是非裔。她/他们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是相当好的。这些,都或多或少的受到黑人命贵(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影响(下图 npr)。
虽然美国在社会的公平正义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近日刊登在《纽约时报》上的一篇文章表明,有色人种(这里指黑人)与白人间仍然存在同工不同酬的现象。并且,种族之间的薪资差距仍然巨大。根据经济政策研究所的数据,一名典型的黑人工人去年(2022年)的收入比一名年龄和性别相同、受教育程度相同、生活在同一地区的典型白人工人低13%。
公平与竞争的平衡
本人在日常生活中有巨多机会接触包括本种族在内的有色人种少数民族。在与非裔人的互动经历中有四次让我印象深刻。第一次是多年前与一位男性非裔的接触。那天我在送儿子去机场后返家途中,忽然接到保险公司的电话,在确认我的身份后让我立即查看我的驾照和汽车保险单。我这时才发现裤兜里装有包括驾照、汽车保险单、信用卡和现金的钱包不见了。保险公司的人为我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并让我尽快与之联系。拨通后电话那端传来一位男性声音,问了我的名字和通话原因后告诉我,钱包在他手里。他告诉我是在何时、何处如何得到钱包的,并提供了他的地址和能够见到他并拿回钱包的具体时段。我旋即根据他提供的地址找到他 – 一位居住在大华府地区一座高层建筑里、20多岁的非裔男性。简短交谈后,他把钱包交给了我。我打开钱包后发现,里面的证件一份不差,$50、$20、$10和$5、$1的纸币分文不少。我非常感动,取出俩张大额纸币感谢他。钱包是我个人错误而丢失的:为赶时间,当天清晨很早我们从住处驱车经高速收费口去机场。正是在收费口我把钱包落在路上,让这位非裔青年在下夜班后回家经过收费站时,发现了钱包。我感慨这个世界好人不少,包括那些被错误地标签的族裔。第二次与非裔难忘的接触经历是在Kroger(下图5 The Dallas Morning News)的checkout付费时,与一男性非裔工作人员的互动。由于他迟迟不能在收款机(register)屏幕上找到一件物品的正确代码,就简单粗暴地以键入一个价格(远低于物品的标价)。他之所以那样做,是要显示他的工作效率,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接待完成很多的顾客付账业务。第三次是在另一家类似商店的收款台的类似经历。坐在收款台后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非裔妇女。她也因为没找到一件减价商品(on sale)的代码(code),最后以极低的价格把该商品卖给了我。这二位员工“高效率”工作的后果,实际上是损害了店主的利益。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本周 -- 7月4日国庆后的一天。一位30岁左右的白人男性敲开我家门后即死搅蛮缠地要替我修剪屋旁和driveway边的几颗大树树枝。本来不需要修剪,但几个回合下来心软了,感觉大热天的他也不容易,于是同意他做一些修剪并谈好价钱。接着来干活儿的是2名40多岁的非裔男性。干了不到一个小时,白人男子再次出现,表示做完了。我一看,跟他做出的承诺差的太远,便一一指出。一番回合后,两名非裔又做了一点本应完成的修剪。这时,真正的老板出现了 -- 一位30多岁、身高超六英尺、体重超100公斤的非裔男性。他要两名非裔立即走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并拒绝收拾剪下的树枝(均为事前保证要做的)。这位非裔老板说工钱给的太少(400美元,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要我给他们小费。Come on, give me a break!两人不到一小时的活儿给400美元,甚至都没完成白纸黑字保证的任务,还不无威胁的恶言相向。我当然没给。在开车离开时,他(老板)大声疾呼我太小气。(我在纳闷儿,为何该非裔老板不自己上门揽活儿,而是外雇一名白人,付额外的工资。)这后三次经历不免让人对非裔产生偏见,认为他/她对工作缺乏认真负责和契约精神,因而难以赋予重任。否则,她/他在工作中时常这样不负责任,会让老板/投资人蒙受(很大)损失,或让公司失去口碑/业务。当然必须承认,这仅仅是笔者个人的特殊经历,不能以偏概全,就此视所有非裔与她/他一样缺乏责任心。
有时我在想,如果真的是按需分配,干多干少一个样,居社会底层人的命运无疑将从此改变。但是,如果矫枉过正,当人人都可躺赢时,人们还会有动力去争取出人头地、还会想要通过自身努力去拥有比别人更好的生活吗?长此以往,一个国家/一家企业会有竞争力吗?
参考资料
Leonhardt, D. (2023). The racial wage gap is shrinking. The New York Times. 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3/06/19/briefing/juneteenth-racial-wage-gap.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