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哀伤吟游·米莱斯篇之二》
《灵魂的哀伤吟游·米莱斯篇之二》
2018年3月20日 (图片来自网络)
1850年拉斐尔前派兄弟会再一次卷土而来。学院画展上有亨特,科林森各一幅,米莱斯三幅绘画(罗塞蒂的画在别处出展)。也许是罗塞蒂的不经意泄露,评论界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社团,因自己受蒙蔽而懊恼,对拉斐尔前派的绘画开始指责批评。米莱斯的作品中有这幅《父母家中的基督》。画里描述一个平常的故事。在父亲约瑟夫的木工房里,童年的基督被钉子划破手心。母亲玛丽亚依偎着安慰基督。父亲约瑟夫和姥姥安妮表现出关注。不同于往常的绘画里,宗教人物丰满肃穆的形象,米莱斯要体现的是真实,比如画里地面上刨花的精细刻画。米莱斯用父亲做模特画约瑟夫的头脸,用当地的一个木匠画约瑟夫的身体。他的手臂精廋,指缝里还留有污垢。基督手心的伤痕喻示他以后的受难。端水盆的男孩是给基督施洗礼的约翰。这幅颠覆传统的绘画自然受到非议。甚至伟大的狄更斯也指责这幅画平庸下作,令人厌恶。这些评论也引起维多利亚女王的好奇。她派人将这幅画拿到皇宫查看。我们无从知道女王的评价,但女王从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反对。年轻的米莱斯并不介意这些争议。他的画受到大家的关注,他就满意了。
米莱斯又回到文学的题材。他的绘画涉及到帕特莫尔和丁尼生的诗歌。丁尼生从莎士比亚的喜剧《一报还一报》引生出一部《玛丽安娜》诗篇。玛丽安娜因为丢失嫁妆而遭到未婚夫抛弃。她只能在寂寞中度过时光。米莱斯的玛丽安娜停下手中的针线,站立起来舒展肢体。她也许在眼望着彩窗的圣母像,祈求爱的眷顾,或者是望穿到窗外的秋木,体会着寂寥和孤独。树叶落在窗台上,和她的刺绣浑然一色。米莱斯尊重丁尼生的文字,画上落叶和一只老鼠。玛丽安娜的听觉异常灵敏。凡间琐碎的声音更加增添了她的烦恼。米莱斯在同一时期画了这幅《伴娘》。画中少女的金色长发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的面容迷茫又期待。按当时英国的传说,伴娘拈一小块婚礼的蛋糕。当蛋糕块七次穿过指环时,她未来的丈夫就会显现在眼前。像荷兰人一样,维多利亚繁荣时期的英国人对商品有极强的鉴赏力。米莱斯极其逼真地绘出《玛丽安娜》里的刺绣和桌布,及《伴娘》里的胸花和盐瓶,给绘画带来现代感。
拉斐尔前派仍然受着指责。罗塞蒂和科林森脱离了兄弟会。亨特和米莱斯在1851年的学院画展上的作品被认为是绘画艺术的异端和倒退。这时,亨特想到拉斯金。他们的绘画创作正是本着他的理论宗旨。米莱斯找到诗人帕特莫尔,再托后者请拉斯金帮忙。有趣的是此时的拉斯金并不了解拉斐尔前派。他特地去了画展,被米莱斯等人的绘画说服了。两个星期内,拉斯金在泰晤士报上连发两篇长文,力挺拉斐尔前派和它体现出的现代意义的自然现实主义。拉斯金看到的不是绘画的沉沦,而是绘画的新希望。拉斯金的影响是巨大的。亨特形容他的评论犹如拨云见日。米莱斯特地写信感谢拉斯金。毫无疑问,拉斯金也十分欣赏米莱斯的才华。当月的一个星期五,拉斯金带着夫人埃菲访问了米莱斯。不久米莱斯回访。拉斯金邀请米莱斯同他夫妇俩去瑞士。米莱斯思量后,拒绝了。
传统绘画方式是先画重点主题,再画背景。但拉斐尔前派颠倒这个次序,因为背景的细节也同等重要。对于风景为主题或是自然为背景的绘画,拉斐尔前派画家要不断外出取景。米莱斯一生中会素描采景回画室再画,或者当地绘画。因为锡管颜料的出现,田野绘画变得方便。这也帮助印象派绘画的兴起。1851年七月,米莱斯和亨特来到萨里郡取景。亨特以乡村素材画了那幅《受雇的牧羊人》。米莱斯以河边的景物画了这一幅拉斐尔前派的经典《奥菲莉亚》。奥菲莉亚是哈姆雷特美丽的恋人。哈姆雷特为复仇杀死了她的父亲。奥菲莉亚变得疯痴,四处吟游。一天,她为采野花坠入河中。红色的罂粟花象征沉睡和死亡。奥菲莉亚就在歌吟和鲜花中沉入河底。为画好奥菲莉亚,作为模特的丽兹需要泡在浴缸里。一次,浴缸底加热的火烛灭了,丽兹受了风寒,从此落下病根。米莱斯之后,又会有无数画家画过这个题材。
与此同时,米莱斯完成了另一幅作品《胡格诺人》。在长满常春藤的矮红墙前,一对恋人拥抱在一起。故事来自十六世纪法国的宗教冲突。1572年的圣巴多罗买祭日前夕,巴黎的吉斯公爵要求全城的天主教徒在手臂上系上白布条做标记。祭日的晨钟敲响时就开始对法国新教的胡格诺教徒的屠杀。画里的天主教女子要为男子绑上白手帕,但男子轻柔地将手帕拨开。他在凡世的爱恋和灵魂的信仰之间做出了选择。巴黎的这次宗教清洗波及整个法国,持续两个月,共七万人死亡。如今我们更欣赏《奥菲莉亚》。但两幅画同时在1852年的画展展出时,《胡格诺人》获得一片赞誉。米莱斯之后的努力就是要超越《胡格诺人》。1853年,二十四岁的米莱斯入选皇家学院,成为学院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联合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