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罢官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反动派,被打倒,
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全国人民大团结,
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
史庄生产队的队房里,一群老少社员,正在史学祥指挥下,高唱《社会主义好》。
二早奇怪地问:“结巴大叔,你唱歌怎么不结巴?”
“你——你——你他妈——尽说傻——傻话,唱歌——唱歌气——气顺,就——就——顺溜了!”他又结巴了。
“你看又,又,又,结巴了!”二早被感染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你看,一不顺了,巴大哥就结了。”史如山说。
珠二爷听了,高兴地说:“这歌又好唱又好听,你们再来一遍。”他似乎还没有听够。
“二爷,你也跟着唱,行吧?”史如山问。
“行,结巴都能唱,我不能唱吗?”珠二爷清清嗓子,准备跟着大家一起唱。
于是,学祥又站到前面,准备指挥大家再唱一遍。正在这时,生产队长史维桑回来了。他是到公社开会去了。
他见大家在唱歌,忙说:“别唱了,别唱了。现在先说个事。”
“什么事?快说。”史维宪的老婆尤霞英问。她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想马上知道。
“我们的大老爹,被罢免了!”队长说。
“哪个大老爹,是鸭爹,还是航爹?”二早问。
“我他妈是普通老百姓,有什么被罢免的!”坐在门边的鸭爹立即发话,这次他一点也不拖拉,第一时间发话,表示否定。
“是我们的航爹。”队长确切的回答。
“为什么?”史学祥也忍不住地问。
“公社书记讲,是史圩人把他告了,说他搞资本主义复辟,说他搞生活特殊化……”
史维桑把公社领导宣布的几条罪名重复一遍。
“放狗屁,他搞什么资本主义了,他那件衣服穿了七、八年了,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了,他什么时侯特殊化了?”
史钦喜见自己的堂兄被人家告了,从不发脾气的他,今天也生气了,还骂人了。
“无——无中——生——生有,太——太——太缺——缺德了!”结巴一生气,一急,就结得厉害了。
“我们找公社说理去,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不能冤枉好人。”尤霞英说。
“霞英二娘,你回家问问宪二爷,他肯定去开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大早是比较稳当的人,遇事不急不躁。
“对,我现在就去问,他奶奶的,一定得搞清楚。我们大老爹搞什么主义了?”尤霞英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跑,像一阵风似地不见了。
尤霞英到家,见史维宪正在床上躺着,便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你说我们大老爹犯什么错误了,把他罢免了。”
史维宪坐起来说:“你急什么?又不是我罢免的。”
“我问什么原因。”霞英说。
“公社说了,他搞责任田,搞副业,是搞资本主义。又说他把老太奶带在大队,吃住在那里,是搞特殊化。于是就把他撤职了,还作留党察看处理呢!”维宪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这些王八蛋,瞎使坏。老太奶是去帮儿子做饭的,搞什么特殊化了。祝安大叔也在搞试验田,也是搞资本主义啊?不行,我得告诉队里的人,评评理。”尤霞英说完又要往队房跑。
史维宪一把将她拉住说:“不要急,不要去,有些事不要让大家知道。”
他知道老婆性子急,嘴头快,说不清,更会引起群众不满。
他说:“我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事不那么简单。说不定是公社在借题发挥呢!我们也在搞责任田,也在搞副业,会不会也叫停止。”
尤霞英一听,觉得问题有些麻烦了。这会儿她不为大老爹着急了,却为自己丈夫急了。她又骂了:“他奶奶的,我们祝安大叔一退休了,他们就欺负人了。房子里没有顶梁柱了,要塌了。”
史维宪连忙说:“你胡说什么?公社也是集体领导,处理一个人也是经过大家讨论的。”
“思想不正的人能讨论出什么好主意。我说你赶快也辞职不干了吧,免得也被罢了。”霞英说。
“你又胡说了,我又不是为自己干的。是为全大队人干的。我想让社员生活好一些,困难少一些。祝安大叔,钦航大爹,他们几十年,出生入死,不都是为了广大群众吗?他们什么时候是为了个人啊!”维宪说。
“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小心就是了。”霞英似乎缓和下来了。
祝安听说史钦航被撤职处分,便亲自去找老伙计问情况。史钦航把原因一五一十都讲了。
他说:“我也自己回忆检查自己了,说我搞责任田、搞副业,我承认,搞好几年了。领导过去也批评过我,我没有按他们要求办,我认为我是为老百姓,又不是为自己。更谈不上是搞资本主义。说我搞特殊化,更是不着边际。说我脾气不好,有时对群众发脾气,我承认有这个问题。”
祝安明白了,这事原来就有个老根子在,加上又是在史圩那个特殊环境,难免就会被人利用了。
他说:“这事,怪我当初没有提醒你。史圩那个地方,解放前,土匪成群,当汉奸的,当国民党的不少。现在还有好几个跑在台湾呢!你想他们那些亲属、子侄们能真心拥护共产党吗?一有机会,能不捣乱?不要急,事情会慢慢搞清楚的,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为民被诬告,罢免有根源。
群众有争议,是非待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