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气（4）

最近看了很多威信上转的文章，大体是小孩子小的时候带如何辛苦，孩子或者愚钝或者狂躁，总之父母投诉无门，硬挺。然后辛辛苦苦，终于柳暗花明孩子考到明校。才不枉费了这十几年。

实际上是想说，看，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你象我这样坚持，也能走到我家这个高度，可以笑看过往。指点人生。

这个态度，猛然一看，不是不对。而是太对——太强调“对”了。

这个“对”背后稳稳站住的，不过是“功利”两个字。

人有不功利的吗？我不知道，反正我承认自己很功利，并且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自己的利益至上的功利。父母保护小孩子是不是为己？当然是，你的孩子根你是一个package啊。他（她）痛，对你痛过你自己的痛，他（她）饿，饿过你自己的饿，所以你会先顾他（她），再顾己。当然也有反道行之的，不过还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而对于其他的概念主观改变。

所以辛辛苦苦或者快快乐了带孩子一起成长，不是为孩子，是为自己。他（她）长大，功成名就，出人头地，那时候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来，啊，这个package，我有一份的。

当然。

那么，在成长的过程中，孩子们所经历的辛苦，生理上的和心理上，我们停下来看看了吗？如果我们看到了，感受到了吗？如果我们感受到了，参与分担了吗？

为人父母，我看来最最重要的，是永远根孩子站在一起，踩在孩子们的鞋里,根孩子一起看人,看事，做人，做事。

我自己三个孩子，老大就是正常的中人之资，上课学习都按部就班普普通通，老二是典型的自推娃。几乎网上看人说的所有自推娃的事迹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比如自己给自己写几页纸的算术题，比如自己花3天研究魔方的解法到最后你怎么拼她都能兑回来，比如从来不用催练琴，去小朋友家玩晚了我们说她可以偷懒一天她都不肯。一句话，就是她觉得她今天有什么没做的即便已经上床了也会爬起来作完。在学校所有出头露面的活动，不管是几个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仪次她不在列的。站在老大的角度，你可以想像有这样一个妹妹压力多大啦。就象哈里波特里的Ron 说的，如果你是家里的第六个男孩，而你上面5个哥哥都是模范代表生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有时候我们感叹，幸亏老大是老大，老二是老二，如果两个反过来，那可真是悲剧了！

所以对我自己来说，就是更加细心，更加小心地对付老大。为她，也是为自己。我也不希望将来孩子们择业收入差别太大——很功利吧。至于老三，还没上学，不好说。

不过我做的并不好。

我们老大再小一点的时候，7，8岁吧，在夏令营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小孩子自己第一次交道不是身边人的朋友，特别兴奋，俩人经常互相写信，通过邮局寄自己手工做的小礼物。甚至有一次她过生日，那个小姑娘为给她一个惊喜，让妈妈开车两个小时到我家给她送礼物而没有事先说，我们那天正好有音乐课，还下雨，母女俩就在我们门口等了2小时！

老大还有一个好朋友，是我们邻居，经常sleepover的，也是无话不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总之我无意在老大抽屉里发现一封信。是她远路的那个小朋友写的，注明，请转交Anna。很多气哼哼的话。

我犹豫很久不知道怎么办，第一反应是放回去，后来想半天也没问，现在想想，我应该转弯末脚问一下的。我相信这在孩子眼里，在当时，是天大的事了。但是我并没有替她分担。现在过去很久了，不知道孩子还记不记得，我是记得的。

我想说的是，根孩子在一起最重要的，我认为是这种生活小事。至于他们将来走多高多远，其实不是我最关心的。

圣经里有一个观点，感激耶和华赐我们不穷也不富的日子。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也就是过的不穷也不富的日子，但是在这个不穷也不富下面，是天壤之别的分分秒秒。再换一个角度看，其实人再挣扎，也不过是过不穷也不富的日子罢了。

补一下后记：这个系列是几年前的了。现在老大已经大学读完第二个学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学校最难的系。头两三个月几乎天天哭着吭哧吭哧补中学数学，星期天有时候也要到晚上10点多，经常把题目WHATSAPP我让我帮忙看，还好挨下来已经可以说考试是easy bestanden了，今年5月份自己找到一家能源公司开始做每周20小时的兼职。

其实这些在我看来都没什么。最让我欣慰的，是她一直有非常非常好的同性朋友，也有非常非常好的异性朋友。嗯，现在，也有(>=1)个小男生明显示好。

我一直以为，能自由而从容地选择朋友，是人生的幸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