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

        我小兒子總算拿到他想要的 offer (專科培訓接受通知)了!

        幾年前他步我後塵醫學院畢業，當上了醫生。原來是一心一意想成為腫瘤科醫生的，可惜他‘生不逢時’，剛畢業就碰上了百年不遇的新冠病毒大流行。而猜猜他當實習醫生被分到的第一個病房是哪兒？您猜對了：新冠病房!

       內人到現在一提起這個就想哭：可憐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一開始當醫生就要和死神打交道。他說那時候為了減少去洗手間的次數(穿著厚厚的防護服又脫又穿的委實不方便)，就強忍着不吃不喝。也真難為他了。

       別人不一定瞭解，可我這個當老爸的非常清楚：作為臨床醫生，雖說在自己診所工作，但也是每天如履薄冰地，防護服口罩一樣不能少。同情之餘，又愛莫能助。祇能支持加鼓勵：兒子好樣兒的! 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幾個月的新冠病房他倒是挺了過來；但留下一個 ‘後遺症’：他不喜歡臨床醫學了。無論我和老婆怎麼好言相勸；他都已經鐵了心。

       這點性格可能像我：任何事情一旦決定了就不輕易改變。

       他仔細研究琢磨了各種專科選擇，最後宣佈：要學病理!

       嗯，病理科向有‘專科醫生中的專科醫生’之稱；任你再牛的專家，最後病情診斷不還是要病理醫生下？

      澳洲病理科并不向實習生直接招生，而是要過一年。於是乎，小兒子先報考了普內專科培訓；畢竟他本來也是打算進內科的麼。

       這倒挺順利。他被錄取了；祇不過他當過實習醫生的那家醫院 (離我家較近) 反倒沒要他。

       無所謂啦。反正也是過渡期。

       等待的時期總是難熬的，更何況他還要在已經不喜歡的內科裡面待上一段時間。

       愁眉苦臉的他，經常下班回家後向我們大吐苦水。

       沒法子，老爸我祇能和他‘分享’一些工作中的不順心。生活麼，哪能事事一帆風順的？

        轉眼間就來到病理科招生考試的時候了。小兒子順利通過了筆試。

        貌似我們華人筆試個個厲害，但往往在面試時會功虧一簣。記得在下當年也犯過這個錯。 (哎，不對，這能算我們的錯嗎？有點種族歧視的因素在內好不好？)

       果不其然，兒子辛辛苦苦準備面試，還千里迢迢來回奔波地去其它州‘趕考’；可結果呢？

         先是有一個州來信：你的成績很好。我們收了。但是……

         壞就壞在這討厭的‘但是’上面。

         他們那邊目前還沒空缺；或許要等明年纔行。

         言下之意：暫時沒戲!

         這不是糊弄人么？

         沒法子，再等!

         我有個口頭禪：那時八年抗戰(咱沒趕上)十年浩劫 (咱趕上了) 都熬過來了，還怕這區區幾天？

         兒子說週三應該是我們州給通知的最後一天。這也是他最希望得到的；因為可以不用像他老爸當年那樣背井離鄉赤手空拳走天涯。

          但等了一天，他也沒收到通知。

          老婆大人開始不淡定了。她悄悄告訴我說看兒子很難受，她也很不好受。嗯，母子情深是也。

          大概是因為經歷過不少磨難，我對這種事情看得很淡。西諺有云：When one door closes, another opens  (天無絕人之路)。這不還有一個州沒消息麼？

          兒子這點又很像我。他說已經思前想後把各種出路都考慮到了。大不了就待在內科接受培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這話是我說的。咱兒子的中文還沒達到能說如此‘深奧俗語’的程度。

         第二天，喫完晚飯，我們正在各自幹事，突然聽到兒子大喊一聲：我得到 offer 啦!

         而且還是他去年當實習生時工作的醫院；離我們家很近。

         最佳選擇!

        全家都高興得又蹦又跳：這下兒子可以繼續住在家裡啦。

        我讓兒子趕緊回信接受。他說：早就回了。

       好事多磨! 但一樁心事總算放下。

       本來這兩天在寫一篇小說；有點悲傷的那種。這下一高興，靈感沒了。

       沒關係啦；還是兒子的事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