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一)
我的童年 (一)
曾华 写于二零一九年八月二十四日
回忆不幸的过去,是一种痛苦,但,有时,我们需要去做。因为,想忘,也忘不了。
童年,那与众不同的童年,让我伤心,让我逃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尽量不要去回想我的童年。因为,它撕碎了我的人生,扯散了我的家。
可怜的母亲,在史无前例的“三年自然灾害”里,生了两个孩子,早产儿的哥哥和弱小的我。灾害初缓的1963年,又生下稍稍命好一点的妹妹。
据大人讲,我的命最薄,1961年的酷夏,我刚生出来时,真的,什么都没有吃的。妈妈能把我怀到足月,她,尽力了。因为,哥哥是早产,她怕给我带来终生的遗憾,忍痛割爱,狠心花了二十多块钱,买了一只鸡,还是托熟人说情,才买到的。今天,我能安静下来写东西,应该是因为在妈妈肚子里,偷喝了几口,这个给我带来好运的,贵重的鸡汤吧。
我刚落地,一滴奶都没有,有的,只是,母亲如获释重的,微弱的眼泪,这小女孩,还健全。
刚满月,妈妈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无穷无尽的大会小会,政治学习,那个特殊年代的特色,让好心的母亲无奈不已,声声叹息。每天起早贪黑,革命工作占据了她大部份的精力和时间,剩下的,只是在我睡梦中,轻轻的抚摸,深深的祈祷,祝愿上天保佑我,一个出生在八月八号这个吉祥日子的小女孩,一生平安!
借助母親远房亲戚的光,三孃,一个大字不识,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善良,勤劳的保姆,用她那纤柔能干的双手,精心,费神的,把我一天一天地拉扯大,体弱多病的我,没给大人们少省心。
清清的稀饭,淡淡的米糊糊,左一口,右一勺,吃完就拉,喝完就尿,啥都不往身上长,急死个先人板板。转眼,一岁了,勉强把着椅子能站住,一走就是一个大跟头。头发稀少的,像替了光头的小男孩。骨瘦如柴,头显得大,极不成比例。穿什么都?挡,让人心痛。唯一能让大人们宽点心的是,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特别爱笑,别人还没开始逗我,我就对着人一直勾勾的傻笑。所以,不小心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可爱了。
这孩子命不好,生不逢时,天命差些,生就体弱,阴虚阳也虚。但愿长大点身体会渐渐变好些吧!就这样,我自己稀里糊涂的,二晕二晕的,大人们揪着心的又过了近一年。
就在我一岁十个月的时候,妈妈在没有给我和哥哥打个招呼的情况下,又给我们生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妺妹。
幸亏,当时全国自然灾害已趋缓和,城市的人们开始有了较为充足的,起码能够填满肚子的物质供应。我也渐渐的长胖了,进到了四川省人民医院的职工幼儿园,光荣的当上了革命的小儿童。小嘟嘟的脸,笑咪咪的眼睛,永远好奇的眼神,害羞的样子……。
我的童年,就这样。直到,一九六五年的冬天,那异常寒冷的冬天,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即将暴发前的冬天,我一辈子都憎恨的那个冬天。我稍稍安宁,健康快乐的童年,被徹底的打碎了。
妈妈,工作上积极卖命的革命骨干,先进工作者的护士长,怎么就不由分说的,突入其来的,被下放到四川省西昌县河西区的区医院,去当院长。这是最高统帅毛主席发出的,医疗卫生工作要下放到农村去。谁敢不服从?
为了响应党的号召,也为了一家五口永不分离,我父亲,义不容辞的,辞去了在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工作。一家人跟随着其他下放的,各种专业的医疗卫生工作人员及家属。浩浩荡荡的去到了,农村和边疆地区,开始了甘洒热血的,干出一番新天地的新生活。
年幼无知的我,当时才四岁半左右,在焦恍不安中,伴着热忱好奇的目光,关注着大人的世界。
殊不知,我和我一家人的厄运,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