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印象:一手圣经 一手利剑
葡萄牙西班牙海岸线圣路骑行第一站:孔迪镇 (Vila do Conde)
我们车轮上的两牙朝圣行动,包括七日骑车和八晚留宿。除了一头(Porto)一尾(Santiago)有些名气,途中逗留之地,你大概是不会在热门旅游攻略中找到的。但是每一座老城都在诉说一个浪漫传奇的梦,每天,在完成当日的骑行任务,或在次日出发之前,我们还是努力地去追随一下老城之梦。
第一日的骑行顺顺当当-天没那么热,路没那么长,还有美景、佳馔和好心人陪伴,可谓“骑”乐无穷。到酒店稍事休整,脱去紧绷绷的骑车服,换上轻飘飘的连衣裙,我们马不停蹄,开始探索首站孔迪镇。这回用的真是“蹄”,而不是“轮”哈。谢天谢地,当地的日落在晚上10点,我们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打几张卡的。
孔迪镇也是上千年的古镇了,在历史长河的上下求索中,它的远方一直有两个,一个是灵魂的远方,另一个是地球的远方。
在追求灵魂远方的道路上,葡萄牙像是一位眼神犀利、手握圣经的教士。
别墅C酒店挨着环绕小镇的Ave河,河对面就是拥有丰富历史沉淀的孔迪镇了。我们跨过公路桥仰头右望,地标景点Convento de Santa Clara就在跟前。
欧洲宏大教堂的兴建,动辄历时数个世纪,各个朝代的艺术特征都会留下其烙印,最终的作品往往是风格缤纷的复合体。我们绕着雄伟巍峨的修道院溜达,很快就感到了它的错综复杂,因为它实际上是由一系列不同功能的建筑群在不同的年代建成的。
1318年动工的教堂部分,就融合了哥特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和曼努埃尔式(Manueline)设计元素。从我拍摄的角度看,除了一扇玫瑰花窗和屋顶上尖角的城齿,教堂的整个墙壁很简约。
1777年建的修道院部分则主打新古典主义风。(第一张先上网图)
随着岁月变迁,朝代更替,耸立在欧洲大陆的诸多教堂,有着不尽相似的归宿。眼前的修道院有过辉煌的过往,但随着宗教团体的式微,19世纪后就归属国家了,曾用作未成年人的教育中心和孔迪镇法院。目前,它正处在脚手架的五花大绑之下,即将被打造成五星级酒店。也就是说,未来的旅行者,可以在古色古香的瑰丽大厅里,品酒听曲网游按摩……
修道院自身不凡,它的地理位置同样不凡。从这里放眼望去,孔迪镇的秀丽景色尽收眼底。为了不打扰在此卿卿我我的一对小情侣,我们知趣地让开了可以一览风光的观景台。
绕过修道院的侧墙,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段有如碧波卧虹般的空中渡槽伫立在前方。渡槽的一端连接着Santa Clara教堂,另一端穿过一片肃静的墓地和另一栋雅致的教堂,像游龙般奔向远方。弧形的拱门气势恢宏,高耸的槽柱挺拔威武。渡槽下的街心公园里,有踢足球的男孩和唠嗑的妈妈;渡槽旁的公寓楼里,一个女子坐在窗边,一面读书,一面吸烟。夕阳将其绚丽的光彩涂抹在渡槽上,渡槽将其颀长的身影刻印在草坪上……
这就是葡萄牙第二长的渡槽-孔迪镇渡槽(Santa Clara Aqueduct)。它于1626年动工,历经波折后,于1714年完工。全长4公里 (2.5英里), 有999个拱门。初见渡槽时,我料想,这样宏伟的工程,一定是当局为了解决当地人民的生活用水而兴建的民用设施。但上网一查方知,如此浩大的项目,只是为了解决修道院的供水问题。用现代眼光看此事,的确匪夷所思。想必从前的宗教势力拥有太雄厚的财力,而那时的劳力必定是相当低廉。
孔迪镇渡槽极其周边景致,将在我的记忆里长久存档。
网图,来张全景
在探索地球远方的道路上,葡萄牙则是一位手握利剑、劈风斩浪的英雄。
在遥远的953年,孔迪镇起步于一个小小的造船厂。此后,它一直就是葡萄牙最重要的造船港口之一。造船行业在大航海时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那时的葡萄牙人掌握着世界最领先的造船理论和技术,他们对神秘大海的向往,等同于当今人类渴望登上火星。实际上,小镇里的许多水手都参与了大航海时代史诗般的航行。
孔迪镇Ave河港口停泊着一艘没有风帆的Nau Quinhentista。葡语中的Nau,即英语中的Carrack, 中文译作克拉克帆船。Quinhentista指16世纪。我们看到的这艘十六世纪早期商船,是依据本地Samuel & Filhos造船厂制造的原型,全尺寸复制的。没有想到,我竟然在此时此地,填补了本应在学生时代就该掌握的大航海时代的历史知识。
克拉克帆船,即三桅或四桅帆船。它的特色是船首有一根巨大斜桅,中部有用于装配横帆的前桅及中桅,巨大的弧形船尾上,有一个可以配上一面三角帆的后桅。这样的设计和结构,使其在汪洋大海中能够保持稳定和速度。同时,它的货运量也较前有了巨大的提升。当年的航海家们正是驾驶着这款远洋航行利器,开辟了通往巴西、非洲和印度的航线。
说实在,帆船看起来并不大。船上的探险者,要在狭小的空间和颠簸的海面劳作数月,远航生活中的艰辛与危险,超出今人的想象力和承受力。同时,帆船的身子骨给人的印象挺纤细的,它们能够抵抗未知风险,航行漫长路程,也是奇迹。
Nau Quinhentista的对面是位于前海关大楼内的皇家海军博物馆(Alfândega Régia)进一步展示了葡萄牙人征服大海的丰功伟绩。
在世界版图中占那么小地盘的葡萄牙,在大航海时代出尽风头,成为海上霸主,并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殖民地,这样的故事将来恐怕很难复制。大冒险时代的英雄们,在给欧洲带来香料和黄金的同时,也深刻地影响并改变着世界格局和人类进程。他们一手握着圣经,一手持着利剑的英姿,将为我们后人铭记。无畏地挑战广阔而遥远的大海,勇敢地探索未知而神秘的领域,这块土地上的前辈们,在葡萄牙的国歌里被永远地传颂着,“海上的英雄,高贵的人民,英勇与永恒的国度,让今天再次彰显葡萄牙的辉煌。”
致敬开创大航海时代的先驱们!告别了,孔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