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游 (下)- 窜上窜下
二十多年前我还住在伦敦时曾来过旧金山的唐人街,那时的我还只能穷游,所以唐人街就成了一个能让我稍微奢侈一下打牙祭时不觉得太肉痛的福地。我记忆中那时的唐人街人丁兴旺,中餐厅比比皆是,我记得我曾有一张一手拿着葱油饼,一手握着一杯热滚滚的甜豆浆的照片,那时的我就着豆浆嚼着葱油饼就觉得快乐满满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走在冷清的唐人街上,不要说没见到几个当地人,旅客更是凤毛麟角。今天的我已经把葱油饼给戒了因为全是淀粉,而豆浆也转为无糖了,突然间感叹年轻时快乐的源泉现在却要避而远之了。更可叹的是,一路在唐人街漫步竟然没几家餐厅在营业,只有一些卖纪念品赚游客钱的店铺开着大门,但是没有游客,生意怎么会有,怎么能赚到钱呢?真替这些店主们捏把汗。
唐人街可以说是由一条主街贯穿头尾,但是就是如此单一的位置方向,我竟然在一条支街转了一个弯后,没有了方向,不知道如何向回走了,还好有手机导航,才让我不至于像无头苍蝇在唐人街花大半天打转。老公一直取笑我那不如不存在的方向感,因为如果不存在的话,我还可能有25% 猜对的机会,但是我那自以为有的方向感让我能在不甚熟悉的环境中侥幸不走失的成功率却下降到10%不到。所以老公做出的结论是如果我接受我完全没有方向感的话,肯定会相对降低我走失的几率。
走出冷清的有些让我失望的唐人街,我决定去著名的渔人码头,猜想那里一定是人潮鼎盛,热闹非凡吧,坐了Uber到了那里后,感觉人气确是比唐人街要热乎些,但是和想象中的熙熙攘攘还是有些差距。还好那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蓝天白云和远处碧蓝的大海以及不时从半空中俯冲下海的海鸥合成一副动感的油画。而巨大的海鲜标志牌可以让任何游客在它面前的留影变成了一张简单明了,到此一游的明信片。那天在标志牌不远处有一位黑人大叔在自敲自唱自得其乐,没见有人给赏钱,估计其他游客和我一样都觉得他的表演太一般般。
走到海边栏杆处眺望大海,左手边原来是二次世界大战战舰博物馆,不但有一艘早已退役的战舰停泊在海面,岸上还有一个简单的博物馆,不过我就对傍边的机械博物馆更感兴趣,因为里面展示着三百多台古董游戏机。原来有一位1922年出生2004年去世的叫爱德华的收藏家,从十一岁起就开始收集各种玩具和游戏机,这个爱好逐渐还帮他增加了收入,但是由于他要服兵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保家卫国,他不得不中断了这一爱好。在1946年他从战场上回到家中并开始从事油漆生意,但是他对收藏各种机械特别是游戏机的爱好又重燃了起来,在他的有生之年,收藏了几百多件各式机械,并且通过交易赚取利润或换取他更心仪的物件。我走入这个博物馆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穿梭机,把我送到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世界,身处各种古董游戏机,有些看起来还有些吓人,而大多数对我这个不喜欢打游戏的人来说就只剩下怪异了,但是还是有不少游客有兴趣在柜台换取硬币来玩玩这些古董游戏机。
走出博物馆,沿着海边没过多远,就看见一座白色的拱门建在延伸在海面的平台上,这座拱门是在1914年建成的,当时是用于向过往的船只运送铁路车厢,不过早已废弃,据说站在拱门的一边观赏日落别有一番景色。
朝着拱门一直走过去,就到了很多游客认定是真正渔人码头的39号码头,因为这里集中了最具“景点”的街头表演,纪念品店,餐厅,更特别的是这里是海狮们聚集晒太阳浴的地方。据说在1989年旧金山发生地震前,海狮们还没在那里出没,但是到了1990年年初,突然一群海狮霸占了39号码头的K码头平台,本来码头的工作人员以为它们只是临时拜访一下,想不到两个月过去后,海狮的数量增加到三百多。由于媒体的报导,吸引了众多当地人和游客们的围观,逐渐地这里成了渔人码头最有特色的景观。我一路向39号码头前行,还没看见海狮,它们此起彼伏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已经传到我的耳中。这样的声浪,海狮的规模怎么可能小得了。果然不出所料,几百只海狮密密地躺满了几个甲板,甚是壮观!我当然要挤进人群举着手机把眼前在夕阳照耀下的美景留下,收入我对旧金山美好的记忆中。来到39号码头,免不了去逛逛专为赚游客钱设置的纪念品商铺和餐厅,不过我已经过了乱花钱的年龄,特别是对于旅游纪念品那就更加是坚决杜绝,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正准备回酒店,老公来电告诉我他的同事说在码头附近有一家叫Scoma’s 的海鲜餐厅历史悠久而且食物新鲜美味,于是他订了位,所以我也就不急着回酒店,继续在附近转悠等老公开完会后和我在餐厅汇合共享晚餐。还好我有时间在餐厅附近溜达溜达,让我发现了一个美如油画般宁静的沙滩,连我在内整个沙滩十个人也没有,眺望海面,有几艘游船停泊在不远处,被蓝天白云相衬着,从每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美,怎么可能让我不尽情地拍下那些令人心旷神怡的场景。原来这里是旧金山海事国家历史公园,怪不得远处的游船看似有些年代,可能是用来展示的船只。
可惜在Scoma’s预定的晚餐时间快到了,否则我还想多花点时间在公园里走走。到了餐厅,老公已经等在那里,走进餐厅,不到片刻我们就能肯定地确信这是一家由意大利家族经营的餐厅,因为餐厅内的每个侍者的头发都亮的发光,而他们的外表让我立马联想到电视连续剧The Sopranos中的人物,我可不是暗示他们长得像意大利黑帮,只是餐厅里的装饰以及员工都极具意大利特色。果不其然,来帮我们点菜看起来起码有七十多的侍者,他告诉我们他是意大利移民,差不多五十年前来了美国就在这家同胞开的餐厅打工直到现在。餐厅曾经接待过许多名人,他们一直保留的正宗意大利风味为餐厅赢得了很高的评价,他们的主菜量超多,我都没办法吃下一半的意大利粉,但是再饱再撑,我都万万不能也绝不可能错过他们的提拉米苏,他们没有让我失望,这甜度湿润度都刚刚好的米苏让我意犹未尽地把它彻底干掉了。面可以剩下,米苏绝不能留下一丝丝一丁点儿!
吃饱喝足,还舔干净了在嘴角留下的米苏碎,心满意足地挽着老公披着余霞回酒店,这时闺蜜小盈来电问我明天有啥安排,要不要她晚上开车接我们去机场。旧金山在上下班高峰时段,交通堵塞不是以分钟计的,一两个小时耗在车里动弹不得也是稀疏平常,虽然很想在离开旧金山之前再见一次闺蜜,但是实在不想她花几个小时在路上,而且我们的航班又是深夜,我可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在半夜开回家。于是我婉拒了她的好意,我们相约下次见面时一定要事先安排保证有足够的时间一起吃喝玩乐,谈心聊肺。
老公的会议都结束了,所以第二天我俩本可以在酒店悠悠闲闲地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干,但是老公觉得既然来了,工作也完成了,那就应该好好利用这白天的几个小时做个认认真真的旧金山游客,要在几个小时内游遍旧金山,那就不得靠不窜上窜下(Hop-on-Hop-off)了。想不到我们这两个来自风城的游客竟然栽倒在风里,原来旧金山的天气比芝加哥要变幻莫测多了,一天内就可以有四季交替,本来用来挡新冠病毒的口罩,当我俩坐在巴士上层,驶往金门大桥时,这口罩简直就成了我们的保暖利器,巴士在忽然间飘来的迷雾中疾驶,把唯一带给我们温暖的阳光给彻底遮住了,那犹如来自西伯利亚的大风把我吹得晕头转向,还亏的我们带着N95的口罩才从自己呼气中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暖气,啊呀,还好早上没吃牛油蒜味土司,否则这一路我那敏感的鼻子要遭罪了。原来这坐上窜上窜下,就如上了“风车”了。谁曾想,我们这一路小心翼翼保护自己不被新冠染上身,我却因为被风吹的受了凉,得了感冒。唉,这没在新冠中倒下,却在风中涕流啊!
不过还好一路驶过的风景十分美好,而且车上的导游也是十分敬业,每经过一个景点总会详细讲解典故。我特别喜欢的是海特街上那些极具特色的建筑物,比如维多利亚式的小旅馆,维多利亚和平中心,和著名的Jimi Hendrix House,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主色调都是红色。其实窜上窜下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窜下,不过窜上就得侯时了。
我俩在金门大桥经过狂风乱吹,瑟瑟发抖之后,毫不犹豫地在巴士到达金门公园那站时立马窜下了。金门公园简直是旧金山隐藏的绿宝石,占地超过一千英亩,不愧为美国最大的公园,公园里不但有艺术博物馆还有各式花园。这次我们就去了日本茶园。茶园的设计明显有着传统日本庭院的痕迹,充分体现了和谐,平衡,和精致,可以说我只要举起手机,不论从哪个角度,每按下按钮就诞生一张绝美的明信片。整个布局堪称完美,眼前的池塘,小桥,岩石,和雕塑放在一起都化为艺术品了,反正我的双眼被美淹没了。我们还特意去了茶室,可惜的是我最想品尝的红豆麻薯已经售完了,不过坐在那里品着绿茶,看着庭院里的春色,眼前的世界好美丽,这时一只小松鼠显然被我邻座吃剩下的乌冬给吸引了,胆大包天地公然跳上我们的餐桌挑拣它的午餐 (见下面的视频)
逛完金门公园,花了一些时间才在公园门口等到下一辆巴士让我们窜上,不过这次我们学聪明了,不再坐在上层任风吹,我们乖乖地坐在下层一路坐回我们的起点渔人码头,然后回酒店取行李前往机场。
这是我们在新冠爆发三年多后的第一次出游,从港澳到旧金山我们已经差不多在外将近一个月了,再开心的旅程都会有个终点,我个人认为一个好的旅途是对所见所闻意犹未尽,但是又有一颗期盼回家的心,因为这样你才能以最低程度的失望来迎接旅途的终点,以尽可能大的热忱赶赴回家,重新融入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不过我知道其实让我想家的也就是我家CHO了,我们一落机就赶往婆婆家去接狗狗,它见到我们时那个激动劲儿简直无言以表,见到它扭动着身子扑入我们的怀抱时仿佛兴奋地呼叫着:“你们还活着啊?没死啊?终于想着回家啦?我可想死你们了!”这样的迎接怎能让我们不想家?
我那蜗牛似的写博速度让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这几篇游记记录了我一路从香港,澳门到旧金山的旅途,当然也因为只有周末才有些时间动笔,而且芝加哥夏天的周末根本就不适合在室内呆着,更不要说坐在电脑前打字,更何况期间还去了趟波士顿。给自己订个目标趁记忆还新鲜时把波士顿游记在年底前完成。
(以上照片和视频都是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