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1 血壮山河 卢沟桥之变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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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言到金振中在7月10日的铁桥战斗中负重伤,左小腿被手雷炸断,枪弹从左耳旁钻进右耳下出。在1933年长城抗战时金振中即为营长,所部第9连连长钮吉辰、第11连连长耿锡洲阵亡,金振中头部、腋窝被炮弹破片击伤。此次卢沟桥伤愈归队后调升团长,后任第77军第179师第673旅副旅长兼第1065团团长。武汉会战时第77军与日军激战,第1065团在大界岭与日寇厮杀三个月,肉搏战百多次。作为部队基层干部,金振中率部与日军英勇作战,所部牺牲累累、自身也多次负伤,金振中当之无愧为抗日“民族英雄”。
金振中后因亲共而遭疑忌,调为军部上校付员闲置,内战时驻在徐州柳泉站。1948年11月8日,何基沣、张克侠率领国民党第三绥靖区所属第59军第38师、第180师,第77军第132师、第37师第111团,共三个半师2.3万人在江苏贾汪、台儿庄淮海战场起义。金振中闻讯后向东追赶起义部队,中途被国军截回徐州看管。解放后在华东区高教团学习三个月,核实为起义人员,随即遣散回老家河南固始,全家摆摊为生。
1953年镇反时被定为历史反革命,幸亏县公安局政保股长许泽夫看到了金振中“七七事变”参战证明,建议免除重罚、监督劳动。1958年定为伪军府警宪中的反革命分子,由街道监督劳动。1969年全家遣送农村劳动改造,户口也变为农村户口。
金振中在固始县城有房八间,解放后被占一间,文革后被借住的汤慕仁将四间房子拆毁霸占房料。剩余房屋在1969年被遣送农村时又被房管所和街道低价强买,而到了农村,金振中自己盖了两间土房又不幸失火烧毁。
金振中全家老小在农村苦熬10年,终于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1979年信阳专区、固始县委按照起义人员给金振中落实政策,1980年全家迁回固始县,金振中安排在县文化馆工作,长子安排到麻纺厂做学徒工。而金振中相关抗战的回忆资料就完成于这一时期,1982年金振中任县政协常委,河南省政协委员。
1985年3月1日金振中病逝,8月14日,金振中骨灰安葬于卢沟桥。
金振中所写的《七七事变点滴的回忆》错误很多,有些情况完全失实,不过联系到金振中率部多次与日军战斗,在暮年时很多事件记忆交错了;再联系到金振中10年抗战、30年受罪,暮年时分回顾年轻时上阵杀敌、手刃敌寇、身负重伤、战友牺牲,精神不免激烈、心理不免激荡,所写个别情况未必属实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生造一场战斗并且精心构造了大量生动细节,这又如何理解呢?
宛平城很小,可以算是一个大的关卡,仅有东西门,东西长640米,南北宽320米,西门外就是横跨永定河的卢沟桥,现在日军占领龙王庙及进至永定河右岸,等于半包围了宛平城,但是日军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停止了行动,其原因之一是宛平城内的双方协商要求停火,随即进城的三名日本协商人员离开宛平城。
日军北平的第1联队长牟田口廉于7月8日凌晨1点左右将宛平城的情况报到给天津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现任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将“6月16日心脏瓣膜症恶化,陷入呻吟状态”,最终于7月15日去世。参谋长桥本群少将在1点30分主持召开幕僚会议,会议意见认为“本事件不是大事件,中国方面的不法行为是经常发生的。”不过会议也作出相应布置,会后派遣和知鹰二与铃木京两位参谋去现场负责联络,所辖部队在3点做好出动准备,在秦皇岛校阅部队的河边正三旅团长立刻出发赶回北平指挥位置。
凌晨5点半发生战斗及战果的报告传来,驻屯军司令部于9点下达命令,“一,军要确保永定河左岸卢沟桥附近,谋求事件的解决”,这意味着日军先退一步撤过铁路桥,但要坚持卢沟铁桥东首,在此基础上解决事件;
“二,步兵旅团长应解除永定河左岸卢沟桥附近中国军队的武装,以利于事件解决。”这意味着中国军队要放弃永定河左岸的宛平城,双方隔河而对,否则日军将攻占宛平城。
而在前线,驻宛平城的第29军参谋王启元便装缒城而出,与森田彻举行会商。森田彻依照驻屯军命令要求中国军队“移至永定河西岸,一木大队移至河东岸两军隔离,否则解除城内中国军队的武装。”
第29军参谋王启元便装缒城而出
王启元参谋驻在宛平并非负有使命,只不过是个翻译,这次临时充当协商代表,竟然换上便装,这应该是第29军不想落下与日军“谈判”的口实,而在日军眼里看来,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放弃河东宛平城的要求,王启元一个参谋翻译根本无权答应,只能上报。下午15点,第1联队长牟田口廉与联队付森田彻互换指挥位置,15点30分旅团长河边正三到达丰台,命令“联队主力集结于永定河左岸,从明天佛晓开始攻击宛平城。”
事态即将升级,不过日方内部还是有不同意见,日本驻华大使馆驻北平陆军辅助官今井武夫匆忙找到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并由赵登禹引见了第29军代军长秦德纯。二人一致认定“事情不扩大”,不过秦德纯又不提出具体办法。
拿不出办法只有着急,在天津的第38师师长张自忠也去找日本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协商。
日军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辅佐官寺平忠辅及驻屯军参谋和知鹰二连夜赶来与秦德纯一起协商,最终在7月9日2点达成协议,“一、双方立刻停止射击;二、日军撤至永定河左岸,中国军队撤至右岸;三、卢沟桥的守备由冀北保安队担任。”自然,这个协议是得到现在山东乐陵老家宋哲元的同意的。
双方约定凌晨5点同时撤兵,也就是日军撤回丰台,而宛平守军放弃宛平撤到河西岸。
7月9日凌晨4点,王冷斋接到北平打来的电话说明协议内容,但是王冷斋在回忆中并未说明是谁打来的电话以及撤兵具体安排。
凌晨5点,日军依约撤守铁桥西首,结果国军见状竟然追了过来并开枪射击,日军于是立即又进行了还击。而负责宛平守卫的300名冀北保安队成员在距离沙岗处3里的五里店被阻击,人员发生伤亡。
听到前线又爆发争斗,国军第110旅旅长何基沣来和日军交涉,这时才发现是国军内部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撤退”的命令没有下达到前线的作战部队。于是,双方再重新撤军,直到9日中午时分,双方撤兵完毕。“14时,中国驻屯军发出报告,说卢沟桥城内的中国军队已经撤退。”而冀北保安队只允许50名队员每人携带步枪、子弹30发进入宛平。后一日日军允许300名冀北保安队进入宛平,但是不允许携带机枪。
从这个“误会”可以看出把宛平县太爷王冷斋派出来“谈判”纯粹不着调,他连执行一个已达成协议的“撤退令”都执行不了,何谈在冲突发生之时进行有效工作?再回头看王冷斋在回忆中没有透露打电话的人和接到电话后续行动,明显是有意隐瞒,推测起来,打电话的不一定是秦德纯,应该有可能是河北保安处长张允荣。在秦德纯与日方商定此协议时张允荣在场,协议一确定,自然赶紧电话通知前线,秦德纯会很自然让最了解协议内容的张允荣给宛平打一个电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允荣和王冷斋都不是现役军职,这样的“命令”让第219团团长吉星文和第3营营长金振中如何执行?当然,打电话也许不是张允荣,但也不会是第29军的现役军官,没有现役军官通过地方行政人员给自己的部队下达撤退命令的道理、是不是?
王冷斋应该将电话内容通知了吉星文或者是金振中,因为不能想象王冷斋会隐瞒这个电话,干系过于重大,责任谁都负不起。吉星文听到王冷斋转述协议内容之后,大概就坐等撤退命令,北平的秦德纯心想告诉王冷斋就行了,结果就造成这样一个所谓的“指挥系统”问题。
这个责任应该秦德纯来负,既然达成“协议”,前线部队的撤退命令自然要由你明确发出,你代军长不说话,即便师、旅长知道“协议”内容,可是并无权利下达命令、是不是?
从日军承认中国军队是“国军内部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而同意重新安排撤兵这一点上来看,日军确实没有要通过“卢沟桥事件”挑发战争的意图。由此推断,日军利用失踪士兵为借口挑发战争的说法也就不成立。
撤兵交接完毕之后,日军旅团长河边正三提出要求,率领徒手幕僚进入宛平城慰劳中方人员。河边正三这一想法还是应该出于慰问,毕竟冲突中中方死伤近百人,而日军虽有损伤但是相对中国军队来说要轻微的多。不过河边正三这一要求被县长王冷斋大义凛然予以拒绝。应该说河边正三提出“率领徒手幕僚进入宛平城慰问中方人员”有相当的诚意,这可以用后来发生的事情来印证,不过也许还有验证中国军队是否撤出宛平城的意味,但是即便有这个意思也不是主要的。
虽然军方的要求被拒绝,不过日方还是决定表示一下,改派外交人员笠井顾问、广濑秘书、爱泽翻译官三人带了香槟酒进入宛平城,以表示庆祝和平实现之意。大概金营长到了这个时候才认识了爱泽,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了,你的兵都撤出宛平城了。
到了这个地步,《秦德纯、松井停战协议》已经实施完毕,似乎“卢沟桥事件”就可以结束了,但是事情急剧变化。